他還是頭一次見淩司辰雙眼狠鷙成這樣,也不知到底什麼深仇大恨。

小修在後面納悶,忽而又想起什麼,猛地一拍腦袋:“宗主我忘說了!是——”

可人已經沒了影。他無奈地將手招了一半,剩下的話只得擠成一聲:“是……兩個……人啊。”

淩司辰提著劍,趕去顏浚所指之地,卻恍惚覺得不對勁。

山上靜得沒風,可越往山下走,風勢竟愈發猛烈。狂風吹得他的鬢發和衣襟亂揚,那圍在脖間的毛絨圍脖也險些被吹走。他一手將圍脖攏緊,另一手擋在額前,勉力看清前方的路。

出了嶽山,再往東不過百步,便是一塊分道碑。碑下有兩條路:左側是通往十裡坡的寬平路道,右側蜿蜒向上的稀疏山林通往流石臺。

流石臺地勢稍高,因其在天上顯眼,常被嶽山修士當作回程的落腳點。

這條道平日行人稀少,四下幽靜。兩旁的春樹正值花期,漫山遍野的玉蘭開得繁盛,細長的白花瓣被卷得四散紛飛,惹得幽香陣陣,縈繞鼻端。

快到流石臺時,遠遠地,他看到風中有一道修長的身影佇立在岩石地上。一條長長的馬尾隨風亂舞,在蒼灰的天色映襯下格外醒目。

淩司辰認出了分叉眉道人。

他蹙了蹙眉,放慢腳步朝那人走過去,嘴上毫不客氣:

“你傷好了?還敢四處晃蕩……居然晃到嶽山附近,找死嗎?”

放眼望去,除了菩提好像沒看到其他人。

他暗思,莫不是顏浚把菩提認錯了?

不過這也能認錯,菩提可沒戴面具。

菩提見他走過來,卻是招招手,“少主可算來了。正好,在下給你引見一位重要盟友。”

淩司辰頓住,“盟友?”

話未畢,狂風起。

那風帶著熾猛的烈氣,環繞著白衣劍修亂轉。淩司辰下意識握緊劍,另一手按在劍柄上,目光警惕著。

菩提站在風外,神色卻輕松自如。

正疑惑著,一道矯健的人影從風中襲來。

緊接著是迅猛的拳腳直取面門。

淩司辰劍剛拔出一線,便被一隻裹著皮革手套的手狠狠摁住,那劍又被壓了回去。來者的拳腳攻勢已然逼近,淩司辰無暇拔劍,只能以拳法相迎,臂肘撥開對方的手刀,旋即以掌格擋,再揮拳反擊。

眼前之人動得極快,身形飄忽如鬼魅,瞧不見長相,恍惚只有一道蒼藍殘影。

幾招過後,那人影又藏進了呼嘯風裡,而淩司辰後退半步,“鏗——”劍刃全然出鞘。

竟要和他比速度?真是笑話。

少年冷哼一聲,眼珠緊隨著風中人影左右快速而動,抓準時機,長劍似銀月般劈出,直刺而去。

“鏗鏘——”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似有什麼鈎住了他的劍刃。

淩司辰微怔,定睛一看,那人也掏了武器。

竟是一對子午鴛鴦鉞,正好那鏤空鹹鈎處纏住了他的劍,像蛇一般牢牢咬住。

寒星劍用力旋轉,順勢將對方身形整個勾出。

雙鉞與長劍在兩人胸前交錯對峙,兵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風聲呼嘯而過,二人身形貼近,淩司辰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

長發隨著風亂揚,狹長的眉目冷如寒星,下半臉則被一張古怪的面具遮住。

那模樣,與畫像分毫不差。

顏浚並沒有認錯。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