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賞美景,嘗煙火,好不逍遙(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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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痛苦,旁人終究無法幫忙。
巖玦在榻上盤坐,雙掌合十,閉目誦念,手背血管如虯龍般凸起;而菩提則站在遠處,神情肅穆,頷首低眉,宛如見證著某種莊嚴的儀式。
若地上的人意志不夠堅韌,或是體內氣息不夠頑強,很可能會肝腸寸斷、筋脈崩裂而亡。而若他們貿然幹涉,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換骨與氣息的融合持續了許久許久。
直到那暴戾的烈氣終於被他的軀體所馴服,融入每一根脈絡,疼痛才一點點地緩解下來。
當淩司辰終於能撐起身子時,已是滿身大汗淋漓。他就地而坐,胸口劇烈起伏,抬頭望向那供臺上的十炷香——竟然全數燃盡。
屋外的陽光已被黑夜取代,他這才意識到,這場煎熬竟持續了一整日。
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起手臂時,卻被臂上的紅紋吸引住了目光。先前時隱時現的紅紋竟逐漸加深,其間彷彿有氣脈流動。
“為什麼,我感受不到我有散發魔氣?”
他仔細感受著體內氣息流動。雖然這股氣息強勁無比,與靈氣截然不同,但卻似乎並非魔氣——因為完全沒有另外兩個魔族那樣的氣息外溢之感。
而體內的靈氣也明顯更強了,心脈跳動頻率也有所提升,再不似從前那般斷斷續續。
菩提給他扔過來衣服,他卻不急穿上,衣服揉在手裡,繼續好奇地看著滿臂湧動的紅紋。
巖玦看著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一番折騰,解開的心閘也不過才三道,再往下,怕是淩司辰的身體承受不住了。
“少主的體質獨一無二。竟能容納烈氣與靈氣相融並存,靈氣的飽和性才得以掩蓋了烈氣之息。”
“那又如何?”
頭陀沉吟道:“一般來說,烈氣與靈氣勢同水火,會相互吞噬,體內只能存在一種。便是君上,也需藉助藥物才能激發烈氣作戰,且一旦使用,烈氣便會強烈反噬凡軀,傷害極深。每每動用,便常咳血不止,幸而近幾日休養方得好轉,故少主才未察覺。”
“……”
淩司辰可不是來聽他爹悲慘人生的,語氣冷淡:“那為什麼我體內便能同時存在兩種?”
“問你娘去咯。”一旁分叉眉道人冷不丁開口。他摸了條凳子坐著,剝著果子吃。
“啊?”淩司辰沒好氣地沖他一瞪。
巖玦也瞥了他一眼,菩提趕緊收了笑意,悻悻閉嘴。
“不過他這話也不算錯,”頭陀嘆了口氣,緩緩道,“少主之所以得天獨厚,正是得夫人所賜。”
“什麼意思?”淩司辰眉頭微皺。
“夫人……曾是蓬萊選中的新生戰神,體內種有龍血神果,乃是神龍留存於世的血脈精華。夫人生育少主之時,血果神力尚未完全除去,便也將這神力傳到了少主身上。你手臂上的紅紋,便是血果之力的象徵。”
頭陀頓了頓,眉骨微微鎖起,“不過少主體內終究沒有血果,得的只是殘存的氣息。這些氣息雖不具攻擊力,但卻足以拓寬脈絡、加速血液流動、增強體魄,因而能讓少主在承受烈氣的同時,也保有靈氣的護持。”
“母親……竟是新生戰神?”淩司辰聽得驚訝不已,乃至於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一片靜默中,菩提“呲溜”地又啃完一口果子,視線不由瞟向巖玦。
巖玦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講述起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來:
“當年君上戰敗被俘,關押在昆侖地牢。蓬萊覬覦魔君之軀,竟設下毒計,用咒術將他的心魄與身體強行分離,心魄被嫁接到凡軀之上茍存,空殼之軀則被轉移至天界,成了他們的傀儡。”
淩司辰聽著倒吸口涼氣,只覺得荒誕慘烈。
“後來,他們便把君上轉移到了大漠,囚禁在名為‘兼玉城’的隱秘之地,關了整整三百年。在這期間,蓬萊正謀劃培育未來的戰神,每百年喚醒血果之力一次,以期能順利誕生出全新的戰神。而魔君心魄乃異類,與神龍之血天生相引,於是每一百年,都會有被種下血果的凡人進入兼玉城,與君上接觸以激發潛能……可惜,這些凡軀都未能承受血果之力的激發,逐一暴斃而亡。直到——”
“直到這一百年,血果的承載者……是母親。”淩司辰沉聲接過話來。
“不錯。夫人自幼天賦出眾,靈力卓絕,便被蓬萊看上,種下了血果,精心培養她為戰神之苗。然則,夫人她心性溫和、不喜殺伐,縱有一身本事,也隱忍不發。蓬萊便以為是血果之力未能激發,故在她十八歲那年,帶她去了兼玉城。”
淩司辰沒再說話,聽得格外專注。
頭陀卻驀地笑開,“可惜啊,我那時在外執行君上交予的任務,這兼玉城我進去不得,也查探不到,君上又不肯說,故是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便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七八年裡,夫人與君上隔三差五便會見上一面,直至焚沖六七五年的那個夜晚,兩人終於聯手逃出了兼玉城,脫離了桎梏,遠走高飛。”
“往後三四年,他們避開蓬萊的視線,比翼雙飛,同歷風雨,走遍五湖四海,賞美景,嘗煙火,可謂逍遙快意。”
言及此處,淩司辰微微怔然:“那為什麼……他後來沒有陪伴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