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激起的氣浪是掀得周圍眾人衣袂翻揚,大殿中的肅靜被短暫的震撼打破。

淩司辰一招制敵,打翻月鹿,斷他兵刃,卻手下留情,只斷他經脈,並未予取其性命。月鹿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只叫苦不疊

餘下眾人仍被淩司辰的出手震懾住,目光或驚或敬,議論卻未敢發聲。唯有姜小滿,躲在最後一排,瞪大了眼,神情複雜而難以平靜。

她心口處陡然一緊,像被什麼觸動般湧起一陣驚悸。

“烈氣!”姜小滿嘴唇輕動,低聲喃喃,又向後微側問身後人,“你感知到了嗎?”

羽霜靠近低聲應道:“嗯,感知到了。”

姜小滿眉間疑慮深鎖,幾乎是自言自語:“可是,他為什麼會有烈氣?”

“會不會是歸塵做的?”

“……”

姜小滿沉下眉目,緊緊盯著白衣少年,一刻也不敢停歇。

奇怪的是,如此清晰的烈氣,在場卻無人感知到——她再仔細探查,此並非自身靈脈探出來的魔氣,而是霖光的心魄所感知到的同族氣息,盡數掩藏在他的靈氣裡。

所以,眼前之人確實應該是淩司辰本人無誤。

不僅如此,方才淩司辰出手,她連動作都沒看清。在霖光五千年記憶裡,這般快得看不清動作的,只有一個風脈之主颶衍而已……

難道說,那疾速也與這迸發出來的烈氣有關?

少女輕聲道:“不確定,很蹊蹺……再看看。”

殿中安靜片刻後,眾人逐漸反應過來,最先作出動作的,正是先前隨在淩司辰身後的兩個修士。魏笛與顏浚率先跪地,拱手作揖,聲音洪亮如濤:

“請二公子擔宗主之位!”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淩司辰一怔,劍未入鞘,迅速回身。還未扶起他二人,卻連聽好幾聲砰響,又轉頭一看,那些站在月鹿身側的淩家修士也紛紛跪倒,齊聲高呼:

“我等恭請二公子擔宗主之位!”

荊一鳴見狀,左右觀望兩下,忙不疊跟著跪了下去。唯有向鼎依舊挺身站立,咬著牙,嘴角還淌著血,眼神中卻滿是不服,卻並未再發難。

月鹿真人搖搖晃晃爬起來,臉色煞白,狼狽不堪。他環視四周,瞧見昔日黨羽盡數倒戈,不由怒火中燒,氣得胡須亂顫。

“做什麼,你們做什麼!說了跟我的,我才是宗主!我有掌印,我才是!”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手揚術光,看著還想強行動手。

術未生出,寒光乍現,淩司辰再上前一步,劍鋒橫指於前,驚得月鹿話沒說完就猛地一僵。

“滾!”少年道。

聲音低沉卻有力。

那真人踉蹌幾步,面如死灰,猶自嘶吼咒罵,卻在一眾目光中步步後退,直至失魂落魄地轉身逃出殿外。

一場鬧劇至此終結,大殿重新歸於寂靜。

淩司辰緩緩回首,面色肅然,卻摻著幾分哀傷。

他將寒星劍歸鞘,面對眾人卻是遲疑半晌才開口:“各位,承蒙抬愛。某兀自失蹤數月,不聞不問,致宗門遭難,舅舅屍骨未寒……宗主之事,實在愧不敢當,還是等兄長回來的好。”

說著他便去扶起身後的顏浚與魏笛二人,可這倆人哪裡肯起來,腰背挺直,膝跪如鑄死死貼在地上,渾身繃得死緊。

這架勢,淩司辰一時為難,無從著力。

“欸,司辰啊!”還是鐵豹尊者看不過眼,沉聲出言。他環視眾人,重重嘆息一聲,抬步上前,“方才淩家內務,本座不便插嘴,如今內賊已清,本座卻想說句公道話。這淩北風在也就罷了,可他不在啊!他與你不同,他是明知宗門勢態棄之不顧!而你,雖年少,卻臨危不亂,方才那一劍之氣勢,便是淩問天當年,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