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司辰拿過魔丹,放在手間觀察。

回眸一笑,“果真褪去了魔氣,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用天山白蟲吸去了氣息,如此一來,公子可以同時封存多枚而不必擔心魔氣外洩。若是往後還有魔丹需要處理,盡管交與我便是。”襖裙少女溫婉笑著,一五一十如實相告。

少年眉眼浮出欣喜,“謝謝。”

“誒……”她扒上他的臂膀,小心翼翼,“你大哥……若也有需要,我亦可以代勞。”

“我問問吧。他向來直去昆侖,應是不需要的。”

文夢語點點頭,只得作罷。淩二公子比旁人機敏,她若繼續苛求定會引他生疑。

她注視著他,思量許久,還是打起了退堂鼓,沒有掏出懷中準備好的手稿。

“對了,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淩司辰道:“你問。”

少女躊躇半晌,才緩緩道:“你……可曾想過,萬一這些魔族怪物,都是人變的呢?”

“魔界之物,有人形有獸形,這並不奇怪。”

文夢語搖了搖頭,沉聲:“我是說,他們原本都是和我們一樣活生生的人……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才變成了如今的怪物。”

少年面露詫異,“你怎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魔物禍亂凡間已逾千年,生靈塗炭,血債累累。即便披著人皮,也是為了迷惑世人,怎能與人相提並論!”

“可若只是假設呢?”

那雙沉靜的眉眼隱隱浮出不悅之色,“我不會為絕無可能之事作假設。”

聽聞此言,文夢語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微微低下頭。

片刻後,淩司辰似是察覺到自己言語過激,神色緩和下來,帶著歉意道:“方才言重了,是我失禮。姑娘未曾經歷誅魔戰場的殘酷,我不該以己度人,還望見諒。”

“不不,是我太天真了。”少女輕抬眸子,仍舊溫婉不失儀態,“思慮淺薄,擾了二公子的心緒,應當道歉的人是我。”

不管怎麼說,那份手稿是斷不可能掏出來了

無論未來是不是夫妻,她與他絕非同道之人。

……

轉眼又是初春。

閨房中,十七歲的少女為堂姐梳著頭發,木梳順著烏黑的發絲滑落。

可少女言中卻是悲傷與不滿:“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那隕星道人破了門戒,被廢去半生修為,姐姐竟然還要嫁去,日後還要被分去一半功力,好生不公平……”

銅鏡前的秀麗女子卻嫣然一笑,“生在文家,有什麼公不公平呢。難道真要像《三界話本》裡主角兒那樣,成仙後還醉心於凡人,義無反顧終成眷屬,才叫公平嗎?”

啪——

是梳子一不小心扭斷的聲音。

堂姐回過頭,目含關切:“你怎麼了?”

“姐姐也看那書嗎?姐姐……可喜歡?”這般說著,少女幾分緊張地捏手。

“只是有所耳聞罷了,父親最恨那寫書之人,我哪敢看啊。”文夢瑤淺淺搖首,“不過,我倒羨慕那位著者,被利劍所指,仍能不屈不撓、順心而行。正是所謂欲蓋彌彰,越被仙門無端駁斥,反而越讓人覺得,裡面的內容應當都是真的。”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窗外的天際,“倒是讓我想起如今民間流傳的兩句徘詞:清風明月本無度,扶持燕雀盡逍遙。”

說罷,芙蓉般的美人站起身來,撫著妹妹的肩臂,眼中幾分不放心又幾分誠摯:“夢語,你體無靈力,本不該受仙門束縛,日後嫁人了,一定要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姐姐希望你一生活得自由自在,如那天邊燕雀,隨心所欲,展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