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對方扶著坐起,揉著額頭,聲音微弱:“姜小滿?……我這是怎麼了?”

姜小滿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方才你無端暈倒,現在感覺如何?”

她可是嚇得不輕,費了些功夫才將人扶到床上,又給她注入不少靈氣才讓她恢複了神志。

文夢語輕輕推開她,輕笑一聲,“沒事。邪門了,我竟夢到一隻鳥說你是東淵君,也不知是怎的了……”

話音還未落,鵝黃靈雀從姜小滿肩側探出頭來,“是在說我嗎?”

文夢語瞪了它片刻,再次暈倒下去。

……

這次待文夢語醒來後,姜小滿小心道:“姑娘放心,我已把璧浪收回去了。”

誰知對方一下坐起,“不不,你把它放出來,快點!”

“當真嗎?”

姜小滿再三確認,直到文夢語認真地點頭,她才再度一拉頸飾。

靈雀出來之後猛烈咳嗽,“君上,雖然屬下知道提要求很僭越,但您每次解封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溫柔點……”

“噓——都說了,不許再這樣叫我!”姜小滿轉頭解釋,“我真的不是什麼‘君上’,這其中必有誤會。”

文夢語倒是終於冷靜了,盯著它看了半晌,卻沒說話。

許久,才開口:“你認識夜良?”

鵝黃靈雀先看向姜小滿,得到主人的點頭後,才將小毛頭鄭重一點。

“他是南淵人,幼時我與他同在學堂習術。他不愛聽課,手中總是握著一支筆,隨意寫寫畫畫——筆鬥鑲螢石,我記得清楚,就是同那支一樣。我二人都沒什麼習術的天賦,常被分在一組,久而久之便熟識了。可惜,遠徵之前各淵不再往來,我便沒再見過他。”

一番話姜小滿聽得雲裡霧裡,卻見文夢語頻頻點頭,交流起來全無障礙。

襖裙姑娘走過去將筆拿在手中,似陷入回憶,“他也告訴過我,他在東淵曾有個親密的友人。不同於他,就算沒天賦也格外奮發圖強,最後還做了遠徵的副將,他可是為此得意了好一陣子。”

“他這麼說嗎?”

“嗯,不過他便沒那個心思了,他終究厭惡戰爭,南淵強徵兵卒,他便在天外避世為逃兵,過了好一陣自由的日子。”

靈雀卻笑一聲,“他還是那般,不受約束管制,這要在東淵早受處罰了。”

姜小滿一頭霧水,忍不住問:“文姑娘,你是如何得知這些魔界……瀚淵之事的?”

文夢語撫摸著手中的筆,“起初,這些都是夜良告訴我的。他思念家鄉的美景,恨及仙門害死了家人朋友。到最後隻身尋仇,飛蛾撲火……”

靈雀聽至此處也黯然下來,微嘆一聲:“毫不意外。南淵人向來快意恩仇,風屬心魄,行事如風。夜良,他便是那股自由的風。”

南淵人,行事如風。

有一道風,卻異常急迫而憤怒,吹得人寒毛直立。

羽霜睜開眼時,身邊慄黃色的貓弓著身子、齜著牙,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她瞬間坐起。

去往大漠的路途遙遠荒蕪,三更半夜,那三人便在一處廢棄古亭中鋪開地鋪,席地而眠。羽霜則謹慎地選擇在離他們較遠的一棵枯樹下打盹歇息——這一路上她既要跟著黑閻羅禦刀,又要斂去氣息、裝作不會飛行的模樣,也有些睏乏了。

此刻,亭中突然出現一道纖細瘦小的黑影,不動聲色地湊近正蜷伏酣睡的男人。

向鼎呼呼大睡,渾然不覺危險降臨。

一把鋒利的匕首已悄然比到他的脖子處。

那黑影一雙眼睛閃爍著幽暗綠芒,如同暗夜中兩點鬼火。

只片刻猶豫,羽霜身形一動,迅速無聲地擄走了那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