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三季,滿頭花和“無事過這一夏”。(第1/4頁)
章節報錯
第97章 三季,滿頭花和“無事過這一夏”。
失戀的人就像洩洪時的大壩口, 堵不如疏,主要也堵不住。
故而對於朱淑真也是同樣的道理,勸是勸不住的, 只好坐著聽她傾訴。
“你的意思是, 他其實有家室,但他騙你沒有?騙了你整整五個月?”
範如玉坐在榻上,一邊翻著新收到的信件,一邊聽朱淑真說著她這段感情故事的發展,不時義憤填膺:“這盲賊!壞了心肝的下流胚子, 我呸!”
朱淑真果然愈加激動了,將拳頭砸在手心裡,贊同:“下流胚子!我非將這事宣揚出去, 要他身敗名裂不可!”
範如玉分了九成心神在信件上,剩下的一成顯然不夠理智:“宣揚出去!”
蓮心不得不開口:“咳咳。”
“若真宣揚出去,第一個身敗名裂的怕不是他。”她說, 一邊輕輕鬆鬆將支起身子的朱淑真按倒在榻上, “歇歇吧,從昨晚開始你就沒停過說話,再熬傷身。怎麼處理這事,等你醒來再議也不遲嘛。”
自打昨晚朱淑真來到府上, 到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朱淑真因為出離的憤怒, 根本沒睡著覺,一直在府中宣告她的報複計劃。
鐵打的人也經不住這麼熬夜,故而被蓮心按倒沒多久, 朱淑真就迷迷糊糊合上了雙眼,陷入了夢鄉。
“夢中還不忘罵那人呢, 真不愧是才女啊。罵人的話也文采風流...”
範如玉將信件放下,附耳聽了聽朱淑真的夢囈。
“要麼說‘人善被人欺,人爛被作詩’呢。”
蓮心和範如玉分享她新編的口訣,“蓋因充滿傷痛的感情是朱姐姐的靈感來源耳。再說了,她那相好也確實爛人一個,說什麼有家室,我看主要是因為朱姐姐最近在臨安府的風評不好,所以他扛不住和朱姐姐一同面對風言風語,所以才要分手的吧。哼,郎君真是不可靠。哎,對了。”
她問拆信拆出好幾封的範如玉,“這都是爹爹來的信麼?他怎麼發來這麼多?都說了些什麼?”
範如玉將信紙原樣折回去,“哦”了聲。
“給我作的詩。”她微笑。
...
“老去惜花心已懶,愛梅猶繞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無花態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帶溪雲。醉中渾不記,歸路月黃昏。1”
“空靈清新,不失精神,好詞。唉,不愧是辛公之作。就是其中意態不似一方太守,倒像個將要複歸田園的老翁呢,辛公難道想要退隱?”
朱淑真讀畢了,將信紙遞還給身邊正在拿柳條編花環的蓮心,感慨,“何時我能寫出這等好詞?”
春日正到盛處,四處青草柔軟、鶯囀清脆,空氣裡彌漫著濕漉漉的芳香。
蓮心摳破柳枝的皮,紮到了手,嘶嘶抽氣,將手指含在口中,建議:“何不先效仿李易安?你二人詞風有相似之處,看你平日的詞又多有模仿李易安。正如‘嬌痴不怕人猜’是與‘眼波才動被人猜2’相對嘛。”
朱淑真:“現下卻怕人猜了。”
站在窗前正寫回信的範如玉聞聲回頭,與蓮心對視一眼,再不約而同地小心看了看房梁,隨後又對視一眼。
“何出此言?”
“蓋因負心薄倖郎君。若被人猜透我是在想著他們,何異於將我愛吃臭冬瓜下飯之事告知於眾呀?”
朱淑真豎起一根手指,“——別人會覺得我品位低俗,差‘雅’字遠矣的。”
...
“雅緻倒是雅緻,用詞也極盡哀婉,只一件事——阿孃,這首詞是爹爹想你啦?”
蓮心走在街上,一邊拿小木匙舀起在茶坊中買來的酥山,一邊嘶嘶吐著被涼到的舌頭,搖著手指,含糊念道:“‘春帶愁來’,又‘不解帶將愁去’,好個閨中怨爹爹呀。”
她念:“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啼鶯聲住?
鬢邊覷,試把花蔔歸期,才簪又重數。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3”
念畢了,唉聲嘆氣地搖頭。
範如玉拿著信紙,一邊目不斜視掏了銀子,在茶坊裡又買一碗酥山,塞到朱淑真手裡,一邊朝蓮心笑罵“去”:“你爹是‘閨中怨爹爹’,你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