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娘子微微皺了下眉,放下方才的話題,對辛棄疾道:“我記得二孃彷彿是乾道九年生的?算來今年也有八歲了,到處亂跑的毛病也該管管。”

辛棄疾倒不在意這些小節:“皮一些也不是壞事。”

有爹爹的支援,辛二孃也有膽子嘟囔了:“就是。虞姐姐也到處亂跑,都跑出家門了,你們還不是要收她作義女!”

聲音再小,範娘子也聽著了。

她眯起了漂亮的眼睛:“二孃,義女之事,是誰告訴你的?”此事是接蓮心回家後,郎主才剛與她私下商量過的想法,只告訴了大郎、二郎,以作商討之意。

小的幾個裡,連三郎都不曉得,二孃是如何聽說的?

辛二孃不知其中關竅,理所當然道:“大哥呀。”然後又道,“母親,我去偷偷看了虞姐姐,她講話真有意思。讓她做你們的義女吧,好麼?大哥說他不想,但是我想呀!”

虞蓮心那“罵成猴子”之論,她還是第一回聽說,別說大姐姐了,就是哥哥們也沒她那麼有趣!

她想要她成為家裡的一份子!

此言一出,她卻見到範娘子面上現出一種奇異的面色。

她年紀還小,想不到太多,只怕父母像大哥一樣,不願意收講話有趣的陌生姐姐進府,便問方走進來的辛三郎:“三哥,你想嗎?你想吧!好不好!”

辛三郎躲過二孃張開雙臂撲過來的身子,聲音冷清清的,掩口側身,比了個手勢:“二孃離我遠些,我身上還有病氣。”

二孃訕訕收手:“我哪有那麼沉,會讓你病勢加重?”到底有求於新來的同盟,她便也不伸手了,只重複一遍方才原委,期盼看他,“三哥,你也叫她留下來吧!”

辛三郎並不言語,在辛棄疾、範如玉殷勤驚喜的熱情中略一笑,搖了搖頭,只擇了把靠邊的椅子坐了。

他的臉兒沖著外頭,咳嗽也沖著外頭。

聽見二孃說完,他才道:“...我叫不叫都不影響。大哥不是不願意麼。”

二孃:“所以才求三哥你答應嘛。三哥若答應了,大哥的反對也就不重要了!”

別以為她沒發現,爹爹母親最關心在意的就是三哥,其餘的孩子,就是長子大哥也要退一射之地!

辛三郎道:“不要亂講。”見二孃面露失望,他才想了想,看一眼面色微窘的辛棄疾,道,“你去和大哥講,父親母親收了虞小娘子做義女,開支不走公中,都走他二人私賬。這樣大哥就能答應了。”

二孃不解其意,但也念叨一遍,“我記下了。”隨後一溜煙又跑去找辛大郎了。

僅剩的三人中,兩人看起來都有些尷尬。

唯有辛三郎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表情,與範娘子神似的雪白麵孔動也不動,“既要認義女,該挑個好日子才是。父親母親預備挑什麼時候?”

大約是因為蓮心不是辛棄疾任一位夫人所生,所以反而不讓人為難,與他方才提到大郎不同,辛三郎一提到蓮心,辛氏夫婦二人神色反終於自然了些。

兩人也不再大眼瞪小眼。範如玉笑道:“那個不急,到時候要請客,赴宴名單我還得擬一擬。倒是有件事,我要問一問你。你來。”

她看著面色平靜,上前行禮的兒子,“不是這個。我問你,你——蓮心為何會嫌棄你啊?”

辛棄疾也端著茶碗湊過來,一邊點頭一邊補充:“府中都傳開了,說她不願意承認之前救過你。為何?你得罪過她?”

範如玉對生辰八字頗有研究:“說來你與蓮心屬相對沖,屬於‘狗拿耗子’。若你二人不和,倒也正常。果然生辰算一算還是很準的!”

辛棄疾驚叫:“那你我一個屬猴,一個屬雞,豈非‘殺雞儆猴’?”

範如玉語塞,狠狠瞪一眼辛棄疾。

辛棄疾咳一聲,縮回脖子。隨即,二人默契地拋下現下的話題,轉頭,用發亮的眼光盯住了辛三郎。

辛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