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熹,白鹿和格物致知。(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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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朱熹,白鹿和格物致知。
辛三郎並不是個愛生氣的人。
病得厲害的時候,他只覺世界顛倒,臉熱頭昏,連一個字都不想吐露,又如何會有多餘精力散給別人?
但臥病確實是件折磨人的事。
病得久了,感覺人會與世界産生一層薄薄的屏障。
對於辛三郎而言,這種屏障使他長久困擾,難免令他心煩。
譬如,他很難理解為何許多人見到他,都一窩蜂湊到他身邊,從頭到腳誇獎他的任何行為,而換到辛四郎身上,便褒貶交加,不盡如此。
若說是畏於父親官位,他與四弟都是父親所出;若說為安慰病人,其餘病弱權貴子弟也未見得如此對待。
父親與朱晦庵先生相識已久。雖與同甫叔父不同,朱晦庵先生與父親多為日常交流,探討道理之時不算多,但也足以對辛三郎産生影響。
和永康學派的陳同甫幾乎可以算是站在對立面,朱熹是理學大師。
他將《大學》加以重新闡釋、提煉,最有名的觀點無疑正是“格物致知”——從身邊隨處可見的每一件事中探究、窮盡其蘊含的道理,從而從中獲得體悟,獲得知識。
近日來,辛三郎只想要探究清楚一件事。
如果說權勢、健康等等因素對於人的喜惡共同起到好或壞的作用,那麼孰輕孰重呢?
輕重,又該如何評判?
這日,霪雨輒停,水霧略散,鐘梵聲隱約。
辛棄疾照舊出門訪友,蓮心照舊去白鹿洞書院門口蹲守。
用蓮心的話來說,就是他二人“日程都排得很緊張”。
廬山是宋代名人打卡地,前朝有李白、王維、孟浩然等等大詩人作出絕世名篇,本朝也有蘇軾、王安石等。
既然廬山是文人墨客如此喜愛的地方,自然,除了朱熹這種知軍,還有許多隱士大儒居於此。辛棄疾交遊廣泛,一日之內少則兩人,多時可與四人依次同遊,一日下來不光不累,反而還能繼續與範娘子登山散步。
而蓮心為表誠懇,在天明之時趕到白鹿洞書院外等候,天黑後方離開。行程和辛棄疾相差無多。
故而如此幾日下來,辛棄疾和蓮心兩人便開始比起了“誰更能壓著點等天明”。
更晚起床卻能剛好趕上日出者,獲勝。
可惜的是,當比賽方進行到兩勝兩負的膠著局面時,第二日的比賽受到檢舉,被範如玉叫停。
叫停方法:一頓鞋底。
——蓮心嚴重懷疑是辛叔父本人私下舉報的。
今晨,辛三郎因收到蓮心的懇求,並未出行,用過了飯,就在室內翻了翻《大學章句》,看著山腰上一段江水被兩側狹窄石壁所夾,呼嘯沖撞而形成的澗。
不多時,慢一步用完飯的蓮心從正院裡急急忙忙沖過來。
“三郎君,範娘子今日叫我抄梁惠王章句,還是得請你先幫幫我啦!”
蓮心的直覺很敏銳,她能感覺到,自打上回說過關於“槍手”的話之後,辛三郎待她又回複了從前的樣子。
於是現在蓮心沒做當日作業,實在追趕不及時,都是請辛三郎來救她狗命的。
她雙手合十,眼睛亮亮的,在辛三郎案前磨:“我回來前你幫我交一張就行!剩下的我自己寫。”
做得不過分,範娘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默許了。
這幾日下來,辛三郎也沒說什麼。
只代寫一張,倒是不礙事。
今日也如此,他看了看她寫的大字,便將字紙收起來:“虞小娘子這幾日在白鹿洞書院見到晦庵先生了麼?”
“沒有。想是等的時候還不夠長、不顯誠心吧?”
這...
辛三郎深覺不妙,趕緊轉彎:“若他連月仍不見呢?”
蓮心拍胸脯:“那等我真見到了他的面,以後一定會有人記錄下我連等多月的誠心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