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房的事。”李林竹隨口胡謅,畢竟只要是不利於大房家的事兒,老太太都是支援的。

果然,老太太的怒火被好奇所替代,繼續問道:“大房?大房有什麼事?”

“老祖宗可知這劉記金銀鋪是誰開的?”李林竹又隨口問了一句,見老太太未回答,便直接說道,“是劉少卿的二兒子,劉元紅。”

老太太臉上閃過一絲疑慮,繼續追問:“這與大房有什麼關系?”

“老祖宗可知修文與何家小娘子的事?”李林竹氣定神閑地繼續編造理由。

老太太哼了一聲,冷淡地說道:“自是知道的。林蘭那家夥,拒絕了鄧禦史的女兒,一心只想娶他的表妹。”

“那老祖宗如何看待這門親事?”李林竹繼續引導。

“就門第來看,何家比咱李家要強些。何侍郎正是官場得意時,何家大娘子又是劉少卿的幼女,他們倆本應是不捨得把嫡女嫁給我們這種人家的。”老太太語氣中透著不屑,“再加上何家的庶女去年都嫁入了侯門,這嫡女的婚事,怕是要嫁得更好些才對。”

“所以老祖宗覺得這親事成不了?”李林竹繼續爭取時間。

“也難說。”老太太突然笑了,“年輕女子都難逃一個情字。林蘭從小就長得好看,又年紀輕輕便中了舉,前途無量。若何家小娘子執意要嫁,林蘭也誠心求親,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老祖宗也覺得這親事能成?”李林竹暗自鬆了口氣,心中已有了藉口的雛形,“孩兒也這麼覺得。”

“這與你讓你娘子去劉記做工,有何關系?”老太太又問了回來。

“如果這親事真成了,何大娘子劉氏,便跟大房親上加親。”李林竹語氣堅定,“那大理寺的劉少卿,也就成了大房的姻公。”

老太太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劉少卿會利用官位,幫大房搶財産?”說完連連搖頭,“那劉家是正當紅的讀書人家,不會瞧上咱家這些蒼蠅肉。”

“自然不是直接幫。”李林竹耐心解釋,“但是保不齊,大房會藉著劉家姻親的名聲,狐假虎威。想來,沒哪個官願意因為一些小事,惹到自己頂頭上司的家屬。”

“所以你讓任氏過去,是接近劉家?”老太太逐漸理解,順著他的思路問道。

“劉家與大房之間總歸是隔著一個何家。正巧,任氏因做賬的天賦,被劉記看中請去做出納。所以孩兒想著,不如就讓任氏順勢去劉記做工,這樣也能直接與劉家搭上線。若將來大房與二房鬧起來,大房可以透過何家劉氏聯系劉家,而我們則可透過劉記的劉元紅與劉家保持聯系,至少能不落下風。”

老太太一直盯著李林竹,眼神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許久後才鬆了口:“難得你對這些事上了心。”

雖說李林竹的法子漏洞百出,但畢竟是他第一次有了爭家産的意識,老太太心中更多的是欣慰,“但為何要瞞著我和你娘?”

“若讓大房的人知曉我們與劉家有動靜,怕是想方設法攪黃。我與任氏商量過,決定先不聲張,避免節外生枝。”李林竹不忘補充,“你看,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這不快要成了,就有好事者捅到了老祖宗您這裡。”

老太太回想起今日,恰好是大房的何氏藉口送糕點,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此事,心中不禁一嘆。真是,不服老不行,這種小伎倆都把自己耍得團團轉。想到這裡,老太太的氣也消了大半。

見老太太似乎已經信服,李林竹乘機說道:“那老祖宗可允許孩兒去照顧一下因我受罰的任氏?”

“罷了罷了,是我老糊塗了。”老太太擺擺手,示意李林竹可以退了出去。

其實,老太太本就沒打算罰任白芷,只是想借此機會抽蔓菁幾鞭子,殺雞儆猴,以樹立威嚴。

然而,任白芷也是個脾氣硬的,見蔓菁被打了幾下便暈了過去,她立刻撲過去替蔓菁受罰,堅決不肯妥協。

老太太自是沒膽子繼續懲罰她,畢竟是任家的姑娘,於是心生一計,故意說若她可以跪著舉水盆兩個時辰,便同意她去劉記做工。老太太本以為這會讓任白芷知難而退,誰料她竟然認真地答應了。

沒多久,水盆便撒了,老太太以此為理由拒絕了她去劉記的請求。任白芷則巧妙地反駁,表示並沒有規定不能撒。老太太一時無奈,只得再給她一次機會,但這次加上了“不能撒”的規定。

這一回,她倒是實實在在地舉了接近兩個時辰,直到李林竹破門而入,打斷了這一切。

看著任白芷的堅韌,老太太心中不禁感慨,心想:“這媳婦,硬脾氣,倒是與我年輕時有幾分相似,真不愧是我選中的人。”

想到這裡,老太太再一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一點不好,人,不能完全為李家所用。

看來,得想點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