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睿出門離開後,紀芙柔的日子還是如同以往那般,日複一日的過著,只是多了思念與輕愁,常常會不由自主輕聲嘆息。

她從來都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真的會茶不思飯不想的,只想著那個人,這也難怪會有相思成疾的說法了,一個人不吃不喝,怎能不生病?

紀芙柔倒是不必擔心會生病這點,因為她身邊有三個人天天盯著她吃東西,不是怕她餓病了,而是怕她餓到肚子裡的孩子,所以總是勸著她多吃點,吃不下也要吃,得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因此,這段日子她雖然總是鬱郁寡歡、食慾不振,但人也沒瘦下來,反而胖了一些,尤其是她的肚子根本像吹氣球一樣,愈來愈大,愈來愈嚇人。

紀芙柔曾懷疑自己會不會是懷了雙胞胎,不過不管是大夫還是有著豐富接生經驗的穩婆,都肯定的說只有一個孩子。

好吧,生雙胞胎可不像小說中所寫的,動不動就懷上,動不動就是龍鳳胎或兩個兒子,大多數人還是一次只生一個的。

因為肚子看起來真的很大,紀芙柔也擔心自己會遇到難産,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剖腹産這種生産方式,倘若不幸遇到難産的情況,根本沒人能救得了她和孩子。

為此,她開始注意飲食,不再聽米嬤嬤和秋月她們勸她多吃點的話,改採少量多餐,不餓就不吃,並且讓自己多運動,有事沒事就在院子裡繞圈圈,繞煩了就走到外頭去,在衚衕裡瞎走瞎逛當運動。

她這些舉動真的把米嬤嬤給愁壞了,每天都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邊,就怕有個萬一,而且一逮到機會就對她碎碎念個不停,讓她偶爾想憂鬱一下都找不到時間或機會。

不過這只是白天時,晚上到了夜深人靜之際,因思念上心頭而淚濕衣衫卻是常有的事。

不管如何,從秋衫再到褙子氅衣,秋過了,冬天來了,紀芙柔的預産期也近了,可是裴晟睿卻遲遲不見歸來。

為此,紀芙柔一天比一天感到憂懼不安,前幾天晚上甚至還作了一個惡夢,把睡在耳房的春花和秋月給驚醒了,匆匆跑來將她從惡夢中喚醒。

春花問她作了什麼夢,她搖頭沒說,不想也不敢告訴任何人說她夢見他——死了……

這只是一個惡夢,她絕對不能嚇自己還嚇別人,況且人們都說夢境與現實相反嗎?如果他在她的夢裡出事了,那麼現實中的他肯定沒事。

沒錯,他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他親口答應過她的。

一天一天又一天。

紀芙柔的肚子大到已經無法再到衚衕裡瞎逛,加上天氣愈來愈冷,前幾天甚至還下起了入冬來的第一場大雪,讓整個沛城在一夜間成了銀白世界,米嬤嬤和春花秋月也就更加註意起她的安危,不許她再隨意亂走動。

不過她們可以不許她亂走,卻無法限制她、不許她坐在正對著大門的抄手遊廊,等裴晟睿返家。

他答應過她一定會在他們的孩子出生前回來,而今距離她臨盆的日子沒多久了,他也應該要回來了對不對?所以,她要坐在這裡等他,第一時間迎接他的平安歸來。

“少奶奶,昨晚又下了場大雪,天氣很冷,你要等二爺可以進屋裡等,要不奴婢幫你在這裡等,你進屋裡去好不好?”春花苦口婆心的勸著主子。

“我不覺得冷。”紀芙柔搖頭道。

“少奶奶,你看咱們的院子都被雪覆蓋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了,這種天氣怎麼可能會不覺得冷呢?你別騙奴婢了。”春花無奈看著她說。

紀芙柔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直接轉移話題,問她,“米嬤嬤人呢?”

春花雖然沒轍,但還是回道:“米嬤嬤說少奶奶臨盆的日子就快到了,她去提醒下要幫少奶奶接生的那兩個穩婆,讓她們這段時間好好待在家裡哪兒都別去,免得到時候讓咱們找不到人。”

“咱們家不是還有空的廂房嗎?不如就請穩婆到家裡來住幾天。”紀芙柔說。

春花一聽便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開心道:“奴婢怎麼沒想到還有這個法子呢?一會兒奴婢就把西廂房收拾一下,等米嬤嬤回來再和她說這件事,看那兩位穩婆方不方便到咱們家來住幾天。”

“好。”紀芙柔點頭道:“另外還有件事,春花,有空你找米嬤嬤或秋月去趟牙行,再挑兩個丫頭回來幫你和秋月做事吧,不然你們太累了,什麼都要你們做。”

“其實只有服侍少奶奶的話,奴婢和秋月兩個人就行了,不過等小少爺出生之後,恐怕會分身乏術,這事奴婢也和秋月討論過。”春花苦笑的老實道。

“別就你們倆討論,以後有什麼事或要求都可以直接跟我說,你該知道,雖然咱們名為主僕,我可是將你們倆當成家人看待的,所以在這個家裡不要太委屈自己,知道嗎?”紀芙柔一臉嚴肅的交代道。

“奴婢知道了。”春花微微一笑,感激並感動的點頭應道:“那下午少奶奶午睡時奴婢就去牙行一趟,讓牙婆挑些人過來給少奶奶選,少奶奶可千萬別讓奴婢挑,奴婢的眼光不行,挑不準的。”

“好吧,那就讓牙婆明日早上帶人過來,咱們找上米嬤嬤和秋月,四個人一起挑,我就不信咱們四個人還會挑不出兩個好丫頭來。”

春花點頭,正想說話就聽見大門處傳來叩門的聲音。

“應該是米嬤嬤回來了,奴婢去開門。”春花說著便轉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沒注意到主子倏然雙眼發亮,面露期待的神情。

會是裴晟睿回來了嗎?紀芙柔眼巴巴的看著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