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她便目光遠遠投注在不遠之處這個素有佳名的崔氏子。

見崔彥臺回身過來,她露出笑靨,“元熹年幾何”

崔彥臺有幾分意外,但還是答道:“二十有三。”

程婀素沉吟片刻,緩緩頷首,見他緊繃著張面,笑道:“我自會為璧言另擇佳婿,此人,不是你。”

“方才要你與璧言相看,不過是為了激少陵罷了,他既如此不喜,便罷了吧。”

崔彥臺默默頷首,見皇後又轉面過來,立即將眸光迎了上去,很快,他便聽聞她道:“你從前可識得公主 ”

在她深沉眸光之中,崔彥臺緩緩啟唇,“娘娘想問什麼 ”

“我雖不是公主親母,但我與故去的宸明皇後從前卻是相識多年,是閨中密友。”

程婀素面目之中流露而出遺憾惋惜之意,隨後又道:“公主生了病,是失憶之症,此病藥石無醫。”

聽完,崔彥臺瞬間恍然大悟。她竟失憶了,她忘記了所有人,所有事……

“人若沒有過去,該是如此無助孤零……”

程婀素悵惘至極,嘆道:“公主貌美仙姿,舉世無雙,你也是見過了。但本宮也是見過她初入京時哀傷無助之貌,一道驚雷便讓她徹夜無眠,本宮實在不忍她如此下去。公主是聖上掌上明珠,是心頭之肉,尊貴至極,怎能如此度過餘下的一生 這待她,實在是不公 !”

“若你認識從前的公主,或許,你便是那味良藥。若本宮未猜錯的話,你對公主有情。”

慘白的月色交錯映在崔彥臺皓面之上,鬢華珠彩,郎面獨絕。很快,他輕頷了首,“微臣願為公主所驅,為她做任意之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他如此一字一字道。

程婀素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極為滿意,“好,那自今日起,你便為公主侍衛,你可願意 ”

崔彥臺何有不應,立即道:“微臣遵旨 !”

園中花卉中發出淡淡異香,當是月季,見崔彥臺背影離去之後,程婀素轉身便望見了李胤在不遠之處的廊簷下,輕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程婀素笑道:“陛下來了多久了?”

李胤負手在背,身姿筆挺,須臾後,極冷地開口:“這崔氏子,何能配得上我的靈兒 ”

“不是陛下親自打聽過的麼 劉嬤嬤那裡也是此話,這崔彥臺與公主本就生有情愫,他多年不娶,也是為了公主。如此兒郎,是哪裡不好 ”

李胤又是冷哼。

“他若敢對靈兒有一絲不好,朕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婀素美眸泛著柔和月色,輕聲笑了笑,半晌,未有多言。

那崔氏子情深似海,定是個好夫婿。她決不疑此處。

當年裴令儀救她一命,她願為她護下愛女,此言,永不會變。

……

春風入境,萬花盛放。

不知不覺日子竟到了春序正中,花朝節,但今年花朝並不太平,隨著暴雨連綿,河流泛濫,處於南下河谷處的餘州泛了洪澇之災,一時之間死了數百人,上千人居無定所,退朝之後,聖上令三司之首於瑾及內閣統領祁淮序留下以待命。

於瑾年近四十,捋著夾白的胡須,看向怒意正盛的陛下,又瞥了眼身旁跪著的祁大人,只覺如芒在背,流了數道冷汗。

李胤冷眸橫觀,將奏摺砸了下來,丟到祁淮序臉上,“你是愈發無有忌憚了 !”

“朕不妨再說一遍,公主府修繕有如從前,絕不會變 !”

祁淮序面如冷玉,伏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