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第1/2頁)

飛虎

與崔彥臺別過之後，馬車一路南下，終於在七日後抵達了最是山脈陡峭的劍門關。之後去往琅西路勢便平了許多。

此夜，謝靈均宿在客棧，上夜過了之後，隆冬一聲驚雷平地而起，驟雨隨及而來，一行身披蓑衣的趕路之人至客棧問宿，又是催店小二備好牛肉酒菜。不多時，樓下幾個大漢對飲，說起了近來這件朝廷命案。

“那禦史臺頭骨當場就被斬落下來，身子被砍了數刀，丟到了荒郊野嶺餵了野狗，真是可憐 !”

一人如此嘆道，說話聲透過敲雨的窗沿入耳，謝靈均緩緩起身，正欲闔門，很快便聽得另一個人道，“老兄可知是哪位禦史大人

“兩位禦史大人不都在徽州嗎？一位是祁氏宗子，狀元出身，驚才絕豔，另一位是寒門貴子，聽說進舉時已過不惑之年，可究竟是哪位，怎麼半點訊息也未有 ”

忽然，又一記巨大的驚雷劈了下來。

謝靈均幾乎難以站穩，顫巍地扶在窗旁，任蒼白麵容被冰涼的雨絲無情飄打也恍然未覺。

“怎可能會有確切訊息流出，如此大事，百姓恐慌，豈不是天下大亂 ！”

“眼下，那餘下的幾位官員從徽州連夜趕了回來，就連豫州，鄞州的也是留不住了，聽聞也是往回趕了，聖上推行新制，豈有那麼容易，犯上作亂之人落地為寇，無惡不作，何有不敢 ”

“按我說，怕是這兩位禦史大人都未有保下了。徽州豈止死了一個 我聽聞有一位侍郎手腳被砍斷，吊著半口氣，昨夜在路上便咽氣了，死不瞑目 !”

“實在是可惜。”

樓下之人連連如此評嘆，又言及那位祁氏貴子，“聽聞才弱冠之年，又是朝廷新貴，怎麼就遇上了這樣的事 他之妻兒又該如何是好 ! ”

“那徐閣老的女兒聽聞前幾日已是回府了，看來這祁大人真是沒了 ! 看來王孫公子不過也是一條命，到閻王那裡又有何不同，不過就是生死簿勾上一筆的小事 !”

說完，幾個大漢繼續飲酒，不久之後便上樓宿下，發出震耳欲聾的打鼾聲。

謝靈均不知自己在窗邊待了多久，直到崔岫舉著油燈過來，喚住她，她這才似從夢中醒了過來，原來她竟已流了滿臉的淚。

崔岫命侍女取了烘暖的方巾過來，親自為她絞幹被雨水打濕的烏發。謝靈均如同一隻牽線木偶一般被她帶到了床榻上，又被她按坐下去。

“聽到了？”

崔岫問道。

她愣了許久許久這才默默頷首，猶如一陣滅頂之災從天而降，浸潤她千骸百骨及身體的每一寸血肉。

那刻，謝靈均顫抖地撫上崔岫秀臂，“崔姐姐，我要回去。”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見他一面 ! ”

說完，她淚立即奔湧而來，“若不是我，他不會在如此關頭主動請纓去徽州。霢霂還那麼小，他不知期待了他多久，怎捨得去 ! 若不是為了逃開我，他怎麼會……”

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個死字，是，她絕無可能相信。

他去歲剛及弱冠，還有那麼多鴻鵠之志未竟，他有那樣多的光陰未有度過，他怎麼可能就此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