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侷促

舒顏沒開口拒絕,因為她知道,舒芸會替自己拒絕秋月苓。

“不用了太太,舒顏有很多衣服,你知道的,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都喜歡買衣服,是吧舒顏?”舒芸看向舒顏。

舒顏麻木道:“是的,不麻煩秋阿姨了。”

不是!根本不是!舒芸根本不喜歡給她買衣服,除了讓她吃飽穿暖之外,什麼精神價值、情緒需求,舒芸都不會給舒顏提供。

岑盡白回家後,便鑽進了二樓的畫室。

他需要做些別的事情,如果腦子裡都是那個人,繼續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無端的慾望當中,他可能會瘋掉。

他以為自己提起畫筆,就能忘記那雙眼睛,可是他忘了,那雙眼睛,是他妄夢的開始,是他畫筆的真正操控者。

就像現在,他不知道自己想畫什麼,卻在亂塗亂畫中,畫出了她那雙眼睛,那雙無情的、冷漠的、美麗的、蠱惑他的眼睛。

岑盡白默默停下,安靜地看著自己畫布上的那雙眼睛。

他也曾以為自己已經靈感枯竭了,再也無法拿起畫筆了,可是他遇見了她,在那個沒有任何預料的夜晚。

她的那個吻,喚起了他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貪念。

他從不曾覺得自己渴望著什麼,父母有錢,給自己最好的教育,在發現他在繪畫上面的天賦後,直接將最好的資源塞給他,國內最有名的畫家,國外最有名的美術學校,全都不費力氣。

最讓他無力的,是她不記得他。

她的那句不記得,打碎了他人生中生出了第一份期待。

那個奇怪的吻,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倘若將鏡頭拉遠,就會看見,一室昏暗,男人的剪影投射在牆上,他注視著畫布,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只有畫布上的那雙眼睛,在和他的眼睛對話。

畫室的地上,堆滿了稿紙,離岑盡白最近的那張紙,是不久前才畫的。

畫上能清楚地看出,那是一雙足。

看過那抹紮眼的白,他就像是沙漠裡行進許久的僧人一樣,渴,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渴。

這太奇怪了。

他對她說了抱歉,是該抱歉的。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一次又一次放縱自己……

拿著畫筆的手微微顫抖,藍色眼眸全是隱忍剋制。

隨著他的一聲輕嘆,渾濁渲染了花布。

岑盡白在畫室呆了很久,久到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已經九點了。

他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房間,走進了浴室。

不久浴室傳出了浠瀝瀝的水聲——

“咚咚咚——”

有人敲響了岑盡白的房門。

岑盡白在霧氣中將自己的頭發撩到腦後,關閉了花灑,慢悠悠走到了鏡子前。

鏡子裡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體。

他也曾畫過自己的身體。這具身體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甚至他還有些厭惡自己的身體,太過白皙,太過脆弱。

岑盡白隨意裹上一件浴袍,門口那裡又傳來三聲規律的敲門聲。

他悠悠走到的門口,開啟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