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逢春懂了招嵐的意思,說:“臣會擬一個章程出來。”

“你辦事我一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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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鬱家上書,說找到了當年投毒的兇手——一個升米恩鬥米仇的僕人。

招嵐也終於接見鬱父。

宣微殿。

鬱灝看著與少年時大不相同的長女,以及威嚴肅穆的宮殿,心中說不出的複雜,他不喜歡第一任妻子,連帶著也不關心長女。從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對長女已經很好了,來日給她尋一個能給弟弟鋪路的夫家就算是完成了作為父親的責任。

可如今,他從未在意的長女竟然成了大梁的主宰,而自己這個從前可以主宰她的父親卻連見一面都難。

“阿嵐。”鬱灝記著自己進宮的目的。

引他來的侍女聽罷立即皺起了眉頭:“鬱家主,請跟奴學。臣鬱灝拜見陛下!”

侍女說著便跪在殿中行了稽首大禮。

鬱灝臉色一變:“這世上從來只有子跪父,沒有父跪子!”

侍女起身:“陛下先是陛下,其次才是鬱氏女。”

鬱灝昂著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臺上托腮看戲的長女,似乎在說:我就是不跪,你能奈我何!

招嵐忽的笑了:“小梨,退下。”

侍女應聲,旋即招手讓其餘侍女、內監都退出去。

宣微殿只剩鬱灝和招嵐兩個人。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讓我跪你?你就不怕傳出去了,別人說你不孝!”鬱灝忽然找回了身為父親的威嚴。

招嵐淡淡的笑著:“十一月上旬,鬱家圈地一萬三千畝,亡四百三十七人,苦主求到了崔相那裡,你覺得該怎麼辦?”

那時候,招嵐的身份剛剛曝光,面臨最大的輿論風險,鬱家卻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口袋裡添東西了。

“這是那些庶族孝敬的!”鬱灝狡辯,“一定是崔逢春想要挑撥你和家裡的關系,他怕你有別的助力,不好把持朝政,其心可誅!那些所謂的苦主也都是受崔逢春指使,應當一併斬首,以儆效尤!”

“說得好,就按你說的辦,殺人者死罪,得利者徒三年,各罰銅十萬。”招嵐提起雞距筆落下批註。

鬱灝聽到前半句就笑起來,可後半句卻讓他的笑僵在了臉上:“不是這樣!那些都是你的宗族啊,沒了他們你就是孤家寡人,往後還如何掌控朝局?”

招嵐抬眸:“皇帝本來就是孤家寡人。”

鬱灝看著那雙平靜的眼眸,不知為何心裡湧出一股寒意。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見到的是一個皇帝,不是他的長女。

他的長女鬱招嵐或許已經永遠消失了。

招嵐可不管他的心理活動,繼續道:“十一月中旬,鬱常旭對外宣稱他是未來的皇太弟,搶了好幾個世家女說要充盈東宮,世家們敢怒不敢言,若非蜀國公的族人求到他府上,好好的女兒們就要被這個小霸王給摧折了。你們夫妻真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