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將所有佃農都集中起來,告訴他們換了新的地主,佃農們戰戰兢兢,垂著頭不敢往上看,有人腿都在打顫,不管張承說什麼知道應聲,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梁翁,有勞你分一下糧食,我去看看地。”招嵐覺得站在這裡不太舒服。

梁翁趕忙應聲,張承便帶著招嵐去巡視土地。

共三百畝,若是前朝初期,也就三個成丁能分到的土地。隨著人口的增加和土地兼併,如今一個成丁能正常分到的土地只有十畝,但大多時候是不正常了,也就造成了很多農戶分明沒有自己田,卻還要交丁口稅。

這也是佃農的成因之一。

“此處佃農有28戶,大多都欠著地主的錢,鬱郎君既然成了這裡的主人,也就是他們的債主,稍後在下會將一應名單送過來。另外掌書記說佃農雖不多,卻也需要管理者,若鬱郎君不嫌棄,掌書記可抽調一人前來幫襯。”張承十分恭敬。

掌書記雖是文人,卻也隨著節度使上過戰場,張承作為親信自然要隨侍左右,據他觀察後面那位帶刀的身手應該不俗,絕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單憑這一點,張承也不敢怠慢。

“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若真需要掌書記幫忙,我是不會客氣的。”招嵐眼神淡淡,看不出情緒。

但其實她的心情不太好,不是因為掌書記將自己看不上的田給她,只是單純地因為這裡的貧瘠。

招嵐喜歡肥沃的、可以蘊養萬物的土地。

轉完一圈,梁翁也將糧食都分好了。

過分貧瘠的土地畝産不可能達200斤,三百畝地攏共才收25500斤,算下來畝産只有85斤,六成歸地主後剩10200斤,平均每戶只有364斤,每戶至少有兩個成丁,丁口稅400斤糧,如果他們上半年還有結餘的話可能不會被餓死,如果沒有……

聽完梁翁的彙報,招嵐總算明白為什麼佃戶要欠地主的錢了。

“你叫什麼名字?”招嵐看著蘇家跟來的少年。

少年立即繃緊了身子:“我、我叫蘇勉,郎君可以喊我小六。”

“蘇翁叫你跟著我?”

蘇勉點頭如搗蒜:“郎君盡管吩咐!”

“從今天起,你負責管理這些佃戶,我要把這片土地全都圈起來,最好建一個圍牆,不用太高,六尺就夠了,參與建圍牆的管一頓幹飯。”

蘇勉想也沒想就說:“他們本就是佃戶,為主家辦事是應該的,怎麼還能管飯呢?”

梁翁也說:“如今正是農時,若是建圍牆耽擱了小麥播種就不好了。”

招嵐覺得梁翁說的有理:“圍牆不著急,先翻土灌溉一下,再找一塊最好的田做秧田,秧田不用他們,我親自來種。”

土地太貧瘠,最直接的肥土材料就是稻穀的腐根。

至於農家肥……掌握不好容易燒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