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氣?!

阮兆麟怎麼可能不氣。

可是看著面前懵懂無知的幼兒,卻不知道這火氣要撒在哪裡。

“明心,你雖年幼,但是母親新喪,也該去守靈了!”

冷冷地吩咐了這一句,他抬腳向外走去,沒有再去見這個女兒。

不管怎樣,別院一定要做到沒有馬腳可循,只要扶靈回京一切就都好辦了。

讓她守靈?

阮明心恭敬地看著阮兆麟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嘴角這才譏誚地勾起。

等她收拾了起來,整個別院已經是一片素白。

靈堂白帆鋪天蓋地,從正門進去一路直行的盡頭就是這個五進院子的大廳。

與外面明亮晃眼的白不同,後廳堂內黑暗幽深,只有棺材的頭部左右擺放著兩盞長明燈。

有了父親的吩咐,阮明心開始守靈。

這一守,就已經是兩天一夜。

披麻戴孝的小小身子跪立在正前方一句話也不說,機械的往火盆子裡燒著紙錢和桔梗。

小桃紅實在看不下去了上來勸說:“小姐你就進去休息休息吧,奴婢替您守著夫人。”

“不用,”阮明心兩唇幹涸泛起幹皮,說話都已經有氣無力。“我要守著娘親,我要讓娘親在天之靈安心。”

“可是,可是您都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您這樣子夫人看到怎麼安心?”小桃紅心疼的扶著她小姐的額頭,那小小的眉眼下泛著濃濃的烏青,眼眶內布滿了紅血絲。

阮明心掙紮著脫離桃紅令她靠著自己的身子,輕輕的呢喃著,輕得小桃紅都聽不見。

“桃紅你不懂……”

你不懂得我對母親的虧欠,你也不懂我心目中滔天的恨。

母親嫁進阮家十年啊,整整十年,他們就這樣慢性的折磨了母親十年,除了心靈上的折磨,竟連她的性命也不放過。

若不是她,母親或許能一直在府裡,可能就會早一些認清父親的寡情,也不會痴心錯付致死都帶著遺憾。更可惡的是尚書大人,她的生身父親,竟是害死她的幕後兇手。

她不能離開這裡,她要陪著母親。

不知道是不是風雪阻了行程,到現在為止,除了淮陰侯府中的人,外公家的竟然並未得見。

現在別院都是阮家人,她人小力孤,怎麼敢閤眼。

萬一,萬一他們一計不成,在哪個角落將她也毒死了,那母親的仇怎麼辦?所以她要留在這裡陪著母親最後一程。

這是她前世沒能陪送母親的虧欠,也是她的保護傘。

這裡只有靈堂在大家的眼底下,所以雖然已經聽說父親讓人接了桂嬤嬤她們回來,每天她都活在別人的目光之下,這樣父親想要再次動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小桃紅不懂她家小姐所想,只是悲慼的跪在自家小姐身後說:“那小姐你這不吃不喝也不行啊,奴婢去廚房給你拿點吃的吧。”

阮明心搖了搖頭,現在別院裡已經沒有信任的人在,而隔壁的霍錚,也被急招回京,不知道是不是父親使了什麼手段。

所以,給她的吃食她怎麼敢用呢,這兩日都是靠著白日裡小桃紅偷偷摸摸拿了一些賓客的吃食過來給她,連水也不敢多喝。

這是在自己家啊,阮明心心中嗤笑,可能天底下再也沒有她這般窩囊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