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會兒功夫,丹桂丹依兩人就無聲退了出去順帶把門關上了。

一人睡在床上,一人枯坐在屏風前的圓桌邊從飯後就一直姿勢不變。

薄薄的一道淡水墨屏風將兩人就此分割開來成兩個世界,卻又不是兩個世界。

阮明心看著突然拉開床帳出現在眼前的人眼神警惕,無聲表達著“你幹什麼?”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更不用說“酣睡”那人還是她時時刻刻都要提防的人。然而如今內力被封竟然是連龍翼軒這樣武功遠不如她的人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了,只能等到他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才察覺到。

又是那樣的眼神——憎惡、提防、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龍翼軒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只說了一句話。“明心你是我帶回來的女人,如今又是睡在我親手為你打造的床上,你說我會做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解著腰帶,湊近她的耳邊呼著熱氣:“我說過了,你不要那樣看我,那樣只會讓我更加想要征服你。”

阮明心被子裡剋制又顫抖的拳頭終於忍不住,嚯的一下攻擊龍翼軒的眼睛。

只是一個武功被封的人又怎麼會是一個武林高手的對手,而且那個對手修習的武功還是專門剋制她的呢。

龍翼軒左右兩邊各壓著她的一隻手腕將她壓在床上,身下柔軟馨香的身體令他本能的升起慾望。

兩人在那張丹青墨色的繡床上你來我往,實際上卻是阮明心被龍翼軒單方面的欺壓,衣裳被一件一件的剝落,阮明心急了,從生以來還從未如此著急又無助過。

“你哭什麼?”龍翼軒也同樣不好受,被她又抓又撓人又踹的,最重要的是還踹在了他要逞兇的那一處上,此時額頭上也是冷汗層層,但卻是依然壓著她一點也不肯放鬆。

明明再差薄薄的一層他們就赤誠相見,他卻忽然軟了心腸。

“在你心裡難道我就那麼不堪不值得你接受嗎?”他紅著眼睛問。

阮明心囁喏著嘴唇,張張合合於無聲。

龍翼軒放開她,坐在床沿支撐著額頭,也不看她便問:“是不是我正式求娶你你就會答應做我正妃?”

阮明心沒說話,因為她說與不說他都是聽不見的。他甚至能才想到她心裡是如何的嘲諷他一廂情願。

可是他就是那麼一廂情願了,淡淡的說道:“不管你是信與不信,我都是真心愛護於你的,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將天下最繁華的榮華捧在你面前,讓你變成這世上最尊貴無比的女人。”

他偏著頭給她蓋上被子,“睡吧,在那之前,我不會再動你。”

龍翼軒抱起床上的另外一床被子,赤著腳睡到了隔扇的小塌上。

一整晚都不成眠。

這一整晚不成眠的又何止是他們兩人,霓虹院的王雅沐在冰冷的板凳上坐了一夜,心中的惶恐與怒氣完完全全發洩在了那一地的碎布巾上。第二天辰時後院幾個有名分的妾室來請安時好幾個同樣也是厚厚的粉底遮蓋不住眼底的烏青。

“喲,吳妹妹、閔妹妹這是怎麼了?昨晚沒有休息好?”進門的時候一襲身裹清脆嫩綠色柳條兒裙裳柳姨娘手捏著繡著翠柳繡帕往嘴邊一捂嬌笑著道。

她是除了七殿下最早伺候的張姨娘外,最早抬姨娘身份的女子,原本是皇宮裡的舞姬,一次宴會龍翼軒誇贊了一聲舞跳得好,皇帝爺就將她賞賜了下來,這在後院裡除了側妃誰的面子也不賣。因為跳舞的原因柳腰束束,又因為名字裡有一個柳字,整日裡最是喜歡將自己往翠柳的方向裝扮,裙裳上除了翠柳就是黃鸝。

嚮往著一隻黃鸝鳴翠柳,性格也與那嘰嘰的黃鸝不遑多讓。

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姓吳的和姓閔的笑話,誰讓她倆總是仗著自己是官家女而老擺出一副清傲的模樣,讓她看不慣。

“柳姐姐說笑了,可能是昨晚夜涼如水,有些寒涼,妹妹有些睡不踏實。”閔姨娘微微點頭說道。

吳姨娘看柳姨娘還不放過,搶在她前頭說道:“快快進去吧,時辰快到了。”

柳姨娘身後的丫頭對她一點頭,這才悻悻然地作罷,一甩袖子,走在了最前面。

張姨娘在旁邊笑笑,微微對著吳姨娘和閔姨娘點頭,示意兩人先走,兩人也不客氣。

本來嘛,雖然都是侍妾,可是論起身份她們一個五品官員的族侄女,一個七品官的嫡女,是要比起她這個通房丫頭抬起來的高貴。若不是看在她是殿下的教事宮女,這皇子的侍妾還輪不上她當。好在這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從來都是謙恭不聲不響的。

王雅沐一夜沒睡,早早就就已經等在了廳堂,一行人進去行禮落座開始例行的閑話家常。

依舊是柳姨娘打頭陣,“呀,娘娘臉色不好,怎麼不好好休息還早早的起來等妾身們的請安,該是妾身們等娘娘才是。”

她手帕夾在手指上,翹著蘭花指輕拍嘴巴,“妾身等人真是該死,沒能早點過來伺候娘娘,不知娘娘可曾用膳了,若是沒有就讓妾身們來伺候娘娘您吧。”她看著王雅沐身邊站著的明月問道。

換來後者的半福行禮,“柳姨娘有心了,娘娘已經用過早膳。”

柳姨娘瞬時就落下了失落的表情,好似沒能親自伺候側妃娘娘用早上於她來說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坐在她對面兩個吳姨娘和閔姨娘都是嘴角一瞥,你自己要上趕著巴結,何苦來哉要把她們也搭進去,沒得落得一個諂媚的嘴臉。

不能伺候側妃娘娘用早膳沒有關系,活絡話題這個事情怎麼能夠難住嘴不停歇的黃鸝鳥呢。只聽她又嘰嘰喳喳的說起今日府中的一等新聞要事:“聽說昨天晚上殿下新寵幸了一個新來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不知道娘娘是不是知道她的底細呢,也以便日後我們姐妹們好相處呢。”

她這話無疑是在往王雅沐了一晚上雪的心頭再接著潑上了一盆水,直接就冰淋淋的凍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