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陽很無措,點了點頭。

她無法相信,自己在七八歲的時候,因為將傅暄當成了小女孩兒,所以和他在一起玩得那麼開心,要是她一早就知道傅暄是男孩子,她絕不會去和他玩,說不得她就不會看到傅暄被他媽拉扯到河邊去,她就不會去讓自己的媽媽來救人,這樣,她媽就不會死了,當然,這樣的話,也許就沒有傅暄了。

這種邏輯讓林春陽也很無措,好像她覺得傅暄死沒關系,自己媽媽沒死就好一樣。

傅暄盯著她,又斬釘截鐵地道:“我一直都是男的,我小時候也是,是你認錯了,這是你的錯,對吧?”

林春陽感受到了傅暄的氣惱,但她也同樣氣惱,皺眉道:“你不這樣強調,我也知道了。”

傅暄這下神色稍稍變好了一些,說:“那你要不要和我進屋?”

林春陽有些猶豫,她感覺自己不是很能自如地接受傅暄是她小時候的朋友“小小”的事實,不過在車道上被風吹得頭疼,她只好接受了傅暄的邀請,隨著他進了屋。

林春陽開始變得很沉默,傅暄也有些不自在,問她:“你之前說要來看看張君君落水的地方,現在要去看嗎?”

“嗯。麻煩你帶我去看看。”林春陽說。

傅暄感受到了林春陽對自己的排斥,這種疏遠,比兩人在前幾天因張君君的失蹤打電話時更甚,不過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改變現狀,只好也假裝冷淡,說:“那你隨我來吧。”

林春陽又說:“麻煩你了。”

傅暄:“不用這麼客氣。”

上四樓天臺的樓梯在房子的西南面,樓梯用玻璃封著,採光極好,一路上樓,林春陽就想這個房子設計和裝修得真漂亮,難怪那麼值錢。

如此又想到小時候的傅暄,那時候傅暄家應該就很有錢了,不然不至於能住鳳尾路那裡的大宅,那裡的那個房子,似乎是有些年頭的,房子大,花園也大。

兩人很快就到了四樓天臺,在張君君落水的事被警方認定是不小心自己落水後,這個天臺本來拉的警戒線就撤了,天臺上燃放煙火後的煙火筒也都被收拾了,這上面一片幹淨,只有一邊的一個角落,被保姆拉上了一條晾曬東西的繩索,上面掛著兩條鹹魚和一些雪菜。

傅暄對林春陽介紹那個鹹魚和雪菜,說:“這個雪菜鹹魚燉豆腐,j市很喜歡吃。以前我媽比較喜歡吃,之後我也比較喜歡吃。你喜歡吃嗎?”

在林春陽外公家做保姆的阿姨,不是j市本地人,而是一個山裡鄉下的婦人,她的廚藝不僅一般,也不太會做j市的本地吃食,所以林春陽真不知道j市人喜歡吃這個雪菜鹹魚燉豆腐,她的飲食習慣就是有什麼好吃的就吃什麼,並沒有那麼挑剔。

林春陽搖了搖頭,“我沒吃過這個菜。”

傅暄說:“那讓廚房今晚做這個菜吃,你會喜歡的。”

林春陽:“……”

突然覺得傅暄一點也不富二代貴公子了,的確有了一些當年小小的感覺。

她記得以前問小小,“你想吃什麼,我明天帶來給你吃?”

小小說:“我想吃雪糕。”

林春陽看著他那麼可愛,就想把他抱在懷裡給他紮頭發穿裙子好好打扮他,當即表態,“我明天讓媽媽買雪糕給我,我帶來給你吃。”

第二天,她果真拿了雪糕去,但雪糕在半路上就開始融化,到小小家後門的時候,雪糕已經化了一大半了,於是她把雪糕沒化的部分給了他,自己吃留在手裡的。

兩人都吃得很開心,小小說:“你想要什麼,我找給你。”

她說:“我想要很漂亮的煙花,我媽媽說那個很貴,你肯定沒有辦法給我。”

小小果真沉默了,看來連雪糕都買不起的人,的確沒有辦法弄到煙花。

現在想到小時候居然想過要把傅暄抱在懷裡給他紮頭發穿漂亮的帶花邊的裙子,林春陽再看看站在自己旁邊人高馬大的人,就有種很不適的感覺,勉強讓自己去忘掉從前。

這個天臺已經收拾得太幹淨了,林春陽完全無法找到張君君落水可能産生的痕跡,她很失望,又問傅暄:“你這裡還有君君落水時候的影片嗎,我還想看看那個監控拍到的影片。”

傅暄看得出林春陽很難過,他說:“林春陽,真的很對不起,以前讓你沒了媽媽,現在又讓你沒了好朋友。”

林春陽突然被他刺到淚點上,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流眼淚,只得揉了揉眼睛,說:“這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事,其實也不能怪你。”

傅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得道:“我們下去吧,這個天臺上風太大了。你要看那個影片,我可以拷給你。但現在並不適合看,你看了肯定只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