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

院外突然傳來陣陣哭聲,隱隱還帶著了一道譏笑。

安菊花下了炕,洗了把臉,然後才牽著安桃的小手走出屋,凝著眉朝院外看去:“誰家吵起來了?”

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還能是誰,老朱家唄,”老二媳婦應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她家自打分家,一直吵架,這還算輕的,昨天朱老大他媳婦跟朱老二他媳婦都動起手——咦?大姐?!”

她愣了一下,驚道:“大姐!你咋了!眼睛腫成這樣?!”

“沒咋,”安老太接過話頭,說:“你大姐聽說我生病了,害怕地哭了好久。”

“啊……”

老二媳婦一臉感慨:“大姐可真孝順。”

安菊花沉默了一會兒,沒出聲。

除了無知無覺的二房兩口子,大房和三房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預感,尤其是秦家的小兩口,更是生怕自己礙了誰的眼,連屋都沒敢出。

“哎呦呦,要我說啊,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壞事,老天爺會收你的呢!”

朱家媳婦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幸災樂觀,她一邊咂嘴,一邊說:“你說二弟也是可憐,怎麼一不小心就從道兒上滑下去,還一不小心崴到腳了呢?這要是傷了殘了,可怎麼好!”

“大嫂,你有時間說我家老二,不如多照看照看大哥!”朱家二媳婦撇撇嘴,道:“我家老二隻是崴個腳,休息兩天就能好,可不像我大哥落得一輩子的殘疾!”

“你!”

朱家媳婦恨得咬牙,說:“你嘚瑟個什麼勁!今天他是崴腳,保不齊明天就是骨折!你看著吧!你家不可能有好日子過!”

朱老太眼皮子一跳,罵道:“你個沒良心的賤蹄子,說什麼混話呢!”

事實上,她最近也懷疑起老朱家的運道來了。

這半年來,她家的糧食減產、老大老二又受傷,每一件事對於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來說,都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可偏偏這幾件事都被自家人遇上了……

要不她改明兒問問半仙兒去?

朱老太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倒強勢地將兒媳婦們拉進了屋,挨個兒地訓斥起來。

朱家媳婦冷笑一聲,不等婆婆說完話,她轉身就走!

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她婆婆嘴上說什麼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什麼都是為了兒子好,可一遇到事,她跑得比誰都快!

她家老大傷了腿,家裡竟只有他們大房的人心疼,其他人都顧著分家,理都不理自己的親大哥!他們也算個人嗎!

朱家媳婦心裡恨得厲害,自然樂得看到二房的人受苦,冷笑了兩聲,便回了大房。

鄰居們聽了好一會兒的熱鬧,才慢吞吞地走回屋。

“這老朱家……”老二媳婦咂咂嘴:“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不過他們也活該,誰讓他們搶咱家生意呢!”

“嘖,這年頭啊,誰不是為了自己過好日子啊,什麼親兄弟、親姐姐,那感情都太虛了,不如掙錢來的順心!”老三媳婦撇撇嘴,道:“你說對不對啊?二嫂。”

“呵。”

老二媳婦冷笑一聲:“可不是嘛,不然弟妹你也不至於逼著我跟大嫂,讓我倆保證,以後再也不朝你借錢啊。”

老三媳婦被噎了一句,不說話了,一扭身進了屋。

小安桃看了看二嬸嬸,又看了看三嬸嬸,忍不住笑彎了眼睛,對著老二媳婦豎起一根大拇指:“二嬸嬸,棒!”

她舉了舉小拳頭,激動地說:“打跑壞人嘍!”

老三媳婦:“???”

壞人?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