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糧食都不多,老農們忙活一年,就等著秋天收割呢,要是豆子被霜打了,豆莢一炸,又得減產!

這個冬天可怎麼過!

安家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進了黃豆地,沒割一會兒,天就徹底黑下來了,安老太望了望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放下鐮刀,澀聲道:“回家吧。”

老二媳婦也沒有了辦法,啞著聲音說:“說不定是咱們想多了呢。”

話雖如此,但安家人都沒有被安慰到。

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們自然知道安老爹的腿有多神奇,一旦他的腿開始疼了,就說明天要變了啊!

一家人腳步沉重地往家的方向走。

剛一進村,就聽到朱家媳婦略微刺耳的笑聲:“誒!你們還等著老安家呢?要我說啊,你們要是真好奇,趕緊去地裡問問他們多好,在這兒等著幹啥!不是我當小輩的說閒話,這兩天天是見冷了,但也不至於像他們說的那麼嚴重,哪用得著抹黑兒上地呢?這要是一不小心割傷了腿,哪多哪少?”

“安嬸子!”

朱家媳婦身側的小媳婦招呼了一聲,看都不看朱家媳婦一眼,就迎上前去:“嬸子啊,今兒一早村長就讓我們去稻田地了,我尋思著左右我家地也少,先整哪都一樣,就把稻地收拾了,嬸子,你家地收拾完了沒?”

“還沒呢!”

老二媳婦嘆道:“剛要割豆地,天就黑了。”

“唉!”

小媳婦一聽這話,又是直嘆氣:“老天爺啊,可得保佑保佑咱們啊!不然連公糧都沒法兒交了!”

“安嬸子,你們不用這麼著急,萬一沒上凍呢?”

朱家媳婦笑了笑,說:“我婆婆說了,往年這個時候,天也見冷了,犯不著急成這樣,要是傷了身子就不好了,嬸子,我聽我家富貴說,你家多金昨天抓了十來條大魚?這運氣簡直沒得說!”

“臭小子慣是貪玩,隨他去,”安老太隨口道:“不過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還抓十條魚?能抓五條都是他走大運了!”

“可不,”老二媳婦撇撇嘴:“我家多金要是能抓那麼多魚,咋還能留家吃?拿起集上賣多好!”

朱家媳婦還要說什麼,可安家人說完這話,一扭身,就都進了院。

“切!”

她沒忍住地翻了個白眼兒,小聲嘀咕道:“論起關係,我婆婆還是她的老嫂子呢,也不說拿條鯉魚孝敬孝敬!”

剛才跟安老太說話的小媳婦差點被絆個跟頭,尷尬道:“朱家嫂子,話也不能這麼說吧……”

要是真論關係,你還得管安嬸子叫聲嬸子呢,咋不見你平時孝敬孝敬?

“咋?你還真記著她家的好了?”

朱家媳婦嗤了一聲:“我倒要看看明天能不能冷!”

小媳婦忍不住皺了皺眉,再沒有跟她說話的興致,當即扯個幌子回到自家。

離得老遠,還能聽到朱家媳婦刺耳的嗤聲。

“德行!”

另一邊,安家人回到家後,做飯的做飯,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等全都收拾好了時,天已經大黑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安桃是被凍醒的。

她跟爹孃哥哥們不一樣,沒睡在炕上,而是單獨搭了個小床,睡到了櫃子旁,天剛見冷,安桃就將小腦袋埋進了被子裡,等被子都無法讓她升起暖意時,她才踩著小鞋子,慢吞吞地摸進了秦香秀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