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偉目光冰冷,仿若寒夜中的深潭,聲似寒潮般凜冽,嚴厲質問道:“修行者既然自詡超凡脫俗,為何還要依賴凡俗的供養?”

“修行者既然宣稱不問世事,為何又要收取百姓的香火?”

“你們在接受百姓香火、收取百姓貢品之時,怎麼就不提自己超凡脫俗、不問世事了?”

“當百姓遭遇麻煩,被人迫害、被人凌辱,或是遭遇災難之際,你們這些平日裡享用百姓香火的修行者,卻真的超凡脫俗、對世事不管不問了。”

楊奇偉說到此處,臉上滿是嘲諷之色,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河伯被這一連串質問說得啞口無言,身體愈發瑟瑟發抖。

他心裡當然清楚,楊奇偉所言句句在理。

可……

可整個修行界都是這般行事啊。

長久以來的制度便是如此,又不是他這一個神靈這麼做。

河伯滿心委屈,卻根本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

畢竟這可是修行界心照不宣的規則——大家多拿供奉,少管俗事,如此便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於百姓過得好不好,那並不重要,只要他們覺得神靈好,高人好,心甘情願供奉錢財貢品,讓修行者們享用就行。

河伯委屈得不行,雙唇哆嗦著,卻只能發出些不知所措的喃喃低語,不敢解釋。

畢竟這些話說出來,可是得罪了所有同行,還不得被弄死。

短暫的沉默過後,河伯終於回過神來,趕忙求饒道:“小神,小神翫忽職守,疏忽大意,還請真仙諒解。”

楊奇偉聞言,只是冷笑一聲。

他右手如閃電般探出,堅硬得好似無堅不摧的神兵,穩穩地死死扣住河伯的脖子。

緊接著,雙足用力一蹬,須臾之間,便帶著河伯回到了祭壇之上。

楊奇偉隨手將嚇得渾身顫抖、癱成一團的河伯扔到地上,而後目光掃向下方跪伏在地、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百姓,聲如洪鐘般大聲喝道:“都站起來,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一直跪拜的神靈。”

話音剛落,楊奇偉抬起腳,重重地踩在了河伯的脊背上。

這一腳,仿若一座巍峨的小山從天而降,重重地壓下。

河伯只覺五臟六腑好似要被瞬間震碎,忍不住慘叫一聲。

河伯這聲淒厲的慘叫,猶如一道極具衝擊力的訊號,又恰似一把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刃,硬生生地破開了百姓們長久以來對河伯的敬畏之心。

他們紛紛看向楊奇偉所在之處,或是轉向喇叭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戰戰兢兢,可同時又隱隱透著興奮與激動。

原來河伯也不過如此嗎?

這般想著,人群中有人顫顫巍巍地率先站了起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受到鼓舞,紛紛站起身來。

就如同他們當初紛紛跪下那般,當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百姓們內心深處對河伯的畏懼與敬畏,被徹底打破。

他們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紛紛挺直了脊樑,昂起了腦袋。

這一刻,河伯趴在地上,滿心絕望,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心裡明白,自己徹底完了。

幾百年來苦心維護的聲望與威嚴,在此刻,全都化為了泡影。

想到這兒,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從他眼角滑落。

“小神錯了,小神錯了。”,河伯哽咽著,聲音裡滿是委屈與傷心,迴盪在這片已然發生鉅變的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