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擇道歉

莊笑蓋著兩層厚厚的被子,腳下踩著自制的暖水瓶在被窩裡查附近繳燃氣費的站點。他們這片的燃氣卡還是老式的,只能去線下繳,之前都是莊西把兩家的一起買好,這回莊笑得自己去了。

站點只有工作日開門,看來他週一還得請個假。明天還是去跟莊北擠擠吧,不然這也忒特麼冷了……

門外傳來嘟嘟的敲門聲。莊笑以為是莊北,隨手套了條秋褲,披上羽絨服就塔拉著鞋去開門了。

門拉開的那一刻,他看著門外的男人不由愣住了。

“你、你怎麼來了?”

周定擇看著他的打扮不由皺眉:“進去說。”

莊笑怕驚動莊北他們,於是把人帶近了屋。他給周定擇搬了張椅子,然後回臥室手忙腳亂的套上褲子和毛衣。

周定擇一進屋就感受到了被這冰冷的室溫,眉頭皺的更緊。他今天在公司見到了莊笑,雖然隔得很遠,但那張小臉還是直直的穿過人群鑽進了他眼裡,只一眼,周定擇就將他臉上的委屈和難過盡收眼底,這讓他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定,直到收到肖易的資訊才清楚了對方這情緒的由來。聖誕節那天肖易知道了他和莊笑的關系,不是沒想過肖易會去找他,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距兩人上次吵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有什麼氣這會兒也都消了,總得有個人先低頭,周定擇擔心他會胡思亂想,所以一下班就趕了過來。

莊笑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不請自來的人,黑色的風衣更顯的他身軀高大,將他們家小小的客廳撐的滿滿的。

兩人從上次劇烈的爭吵後還沒有這樣面對面的說過話,莊笑一時不知該拿出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他,如果知道,他也不會搬出別墅躲到這裡來。

周定擇看了神色糾結的人半晌,輕嘆道:“還沒消氣嗎?什麼時候回去?”

莊笑的心頭泛起一股綿長的鈍痛,他曾經多麼渴望他的溫柔,像尋寶一樣將那些碎片一點點收集起來捧在手心,可當他經歷了這些事,這種溫柔就成了長滿刺的玫瑰,他不敢再碰觸。

“那天我和肖易只是聊工作的事,我以後不會再和他私下見面,我為我那天說的話向你道歉。”

莊笑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出自周定擇之口。

對方繼續道:“我沒有嫌棄你,更沒有看不起你,我只是看到你和宋予寧在一起太生氣了,才一時口不擇言。”

莊笑的聲音有點哽咽,他受得了周定擇吼他罵他,卻不能抵擋他這樣真誠的解釋和道歉:“我跟宋予寧真的沒什麼。”

“我知道。”周定擇走到他身邊,用手指輕輕擦掉他眼角的淚花,“我知道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莊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明知道周定擇對他的好是毒藥,卻無法剋制自己飲鴆止渴的沖動,他那麼想逃離出他溫柔的牢籠,卻又控制不住的越陷越深。

周定擇從兜裡掏出一條項鏈,底下綴著被莊笑扔掉的戒指。他低下頭,雙手繞過對方的脖頸輕柔的將項鏈繫好,雙臂將微微顫抖的人抱近了懷裡,低聲道:“跟我回家吧。”

周定擇今晚是自己開車過來的,還開了一輛平時不怎麼用的車。

“你說不想讓莊北知道我們的事,所以我就低調一些。”

周定擇好像變得很愛像他解釋一些事情,這在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一向一意孤行。

莊笑感激的點了點頭,為他在這些細節上的付出。

“今天見到董老了,他問起你,還說讓我們有空去看看,就明天吧?”

莊笑苦笑,原來這才是他今晚出現的原因。

但他只能點頭:“好的。”

周定擇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高興點。”

莊笑感覺到他的手有些涼,大概是在他們家凍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有話可以回去說的,我家太冷了。”

周定擇淡淡的說:“琴姐會把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奶奶。”他提醒道,“你以後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合約的事情。”

莊笑不由驚訝,但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周定擇有時會在家裡對他做出親暱的舉動,原來那些令他戀戀不忘的恩愛細節竟也只是他收放自如的表演。

他喃喃道:“所以,是真的有很多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周定擇的臉色隱沒在昏暗的燈光下,沒再說什麼。

董老有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這些子女又組建了各自的家庭生兒育女,平時大家都很忙,除了過年很少能聚在一起。今天董老把全家都叫來了,正式將莊笑介紹給了所有人。

莊笑家人緣淺,從小也沒什麼親戚,一下子突然蹦出這麼多七大姑八大姨,著實讓他手忙腳亂了一下。不管是出於自身的素養還是給董老面子,總之大家表面上都對莊笑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並且也沒有對兩個男人的“婚姻”露出異樣的神色,幾個姑姑更是拉著莊笑的手噓寒問暖,十分熱情,莊笑既緊張又感動。

正在這時,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趁著大人不注意顫顫巍巍的走到莊笑身邊,揪住他的褲腿大聲叫了句:“嘚嘚!”

正說話的幾人低頭找了一圈才找到抓著莊笑褲腿不放的小奶娃,一下子都笑開了,只聽大姑道:“這看來晟旭這調皮鬼已經認了笑笑這個哥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