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聽到關於兩人關系的更多,但以她敏銳的八卦洞察力,猜到兩人的相處模式並不困難。

“這樣會不會落井下石,她現在也不好受……”

“她不好受關你什麼事?你不好受江夢合又在哪裡?”貝嘉麗一頓輸出,語速快得根本不容別人插嘴,“反正我不想管,把人送到家給單姨交差,接下來你愛怎樣怎樣。”

說罷,她將墨鏡扔在一旁,腳踩油門往天成小區的方向開。

瞭解她脾性的印芸竹知道,貝嘉麗這人最愛口是心非。索性捂住胸口,歪靠在車門旁:“你開慢點,嘉麗,我有點暈車。”

“毛病!”貝嘉麗不為所動。

“上次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現在真的想見江夢合一面,能不能借我打個電話。”

印芸竹搭在駕駛車座後,語氣帶著幾分央求:“她把我拉黑了,現在還沒放出來,嘉麗,我真的很需要你!”

“拜託!之前見色忘友是我不對,但我和江夢合的爛攤子,不想把你卷進來。”

“你每天工作好忙,不僅加班到淩晨,還要關照我和印璇,我真的不想再讓你煩心,才打算自己解決——”

前座扔過來一部手機,掉在後座又因顛簸掉落。

感情牌這招屢試不爽,印芸竹雙頰發燙,忽然愧疚自己利用貝嘉麗的同情,囁嚅一句謝謝。

手機已經解鎖,屏保是之前她們和印璇出去玩時的照片。貝嘉麗蹲在印璇背後,用雙手給後者的腦袋上比兔耳朵。後者笑容燦爛,而自己站在一旁,笑著看兩人打鬧。

印芸竹用手背捂住發燙的眼眶,又想起正事,熟練撥通江夢合的手機號碼。

幾聲響鈴後,那頭接通了。

風順著玻璃縫隙鑽進來,簌簌吹起她額前的細小絨毛。耳邊是微妙的風聲,依稀夾雜沉重的呼吸。

兩人誰都沒開口講話,上次的不歡而散刻骨銘心,以至於再次接觸雙方都覺得尷尬。

“是芸芸嗎?”猜出這頭是誰,江夢合輕聲。

她的嗓音嘶啞低沉,夾雜無法言說的悲。

印芸竹張嘴,卡殼似的不知說什麼。她覺得自己壞透了,明明知道對方被家庭瑣碎纏繞煩心,依然無理取鬧,想得到一個感情的結果。

仔細想想,那段時間正好黃雙出獄,江夢合備受輿論壓力,自己不僅落井下石斷開聯系,還要反過來譴責她薄情寡義。

原來任妤嘴裡的苦衷,指的是這個。

“對不起,之前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印芸竹微微抬頭,止住翻湧的情緒。

即便和江夢合再無可能,她也希望彼此過得很好。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相遇,能不計前嫌打聲招呼。

“這是傻話,”江夢合的語氣流露出幾分疲憊,“你說了那麼多,哪次我有放在心上?”

這副任由埋怨的模樣,更激起印芸竹的愧疚。

“叔叔他怎麼樣了?”

“不太好,還在搶救。”江夢合回答。

“你在哪家醫院,我想看看你。”

此話一出,駕駛座的貝嘉麗朝後瞥了眼,到底沒說什麼。

印芸竹實在擔心江夢合的狀態,越是平靜到掀不起波瀾,越有可能在情緒爆發的臨界點。她怕對方承受不住壓力,幹出傷害自己的事。

那頭沉默片刻,報出市中心第一醫院的地址。她又交代幾句,結束通話電話,正要開口,就看貝嘉麗打著方向盤,睨了後視鏡一眼。

“再幫你最後一次。”她輕描淡寫說。

車疾馳在馬路上,越過流動的鳴笛聲。外面的景象逐漸模糊,與融融灰色天際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