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那仙子躬身行禮,帶著後面的仙童全部退了出去。

風惠然這個從小接受平等教育長大的新時代好好青年,從來都信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對付出體力勞動的人也從沒有任何低視看輕。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這麼伺候著,更沒想過伺候他的會是一幫仙童。原來被人伺候著的感覺一點都不爽,甚至心中會覺得有愧,風惠然搖了搖頭,盯著滿桌的珍饈發呆。

“啾啾啾?”小滅蒙落到風惠然肩頭看著他。

風惠然無師自通,能聽得懂這小鳥叫聲的含義,他回答道:“我吃不了這麼多,要不你也吃點?”

“啾~”

“也對,你這根羽毛確實沒辦法吃飯。”風惠然問,“他怎麼樣?還在睡著嗎?”

“啾啾。”

“醒了?那我去看看他吧,你幫我把這桌菜搬到屋裡去。”

“啾!”

荀酹靠在床上說道:“玩回來也不來看我,剛還說不再扔下我,這麼會兒就不算數了?”

“我回來的時候你睡得正香,我怎麼捨得打擾你呢?”風惠然坐到床邊,關切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還很累嗎?”

荀酹拉著風惠然的手:“你知道了吧?”

風惠然:“滅蒙都跟我說了。你啊,就是嘴硬。不舒服就要說啊!我看不出來,你又咬死不說,你自己難受,還讓我跟著著急,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荀酹笑了笑,“其實也不是故意瞞你,只是之前一大堆事,實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還能扛得住,沒必要讓你也跟著煩心。”

“那你前兩天也沒說啊!”

“我錯了。”荀酹從善如流地道了歉,完全沒有嘴硬。

“不接受。”

荀酹飛快地在風惠然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抱著他的一條胳膊撒嬌道:“這樣能不能接受?”

“……勉強吧。”風惠然心裡甜得發膩,他捏了一下荀酹的鼻尖,“既然醒了就待會兒再睡吧,陪我吃飯。”

“好。”

吃過午飯,荀酹說自己暫時還不想休息,拉著風惠然到了一棵巨大的古樹旁。

“這是什麼?姻緣樹?”風惠然問。

“這是建木[注1]。”荀酹隨意地坐在了巨樹裸露在地表的根須上,“這是棵真正的神樹,我出生的時候它就在了。”

風惠然跟著坐到荀酹旁邊,說:“對啊,我還沒問過,孟婆大人今年貴庚啊?”

荀酹靠在樹幹上,懶洋洋地說:“老拙茍活於世已經二十萬年了。”

“二十萬歲?!”風惠然看向荀酹,“這在神族是什麼水平?”

“神族沒有壽限,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水平。不過現在還活著的這些老東西中只有蔣子文和石珊珊比我大。蔣子文比我大一百歲左右,石珊珊自生出靈智到如今二十三萬年。我跟隋淩和姜酉他們相差不過一兩年,當時覺得大一分一秒也算大,可是當以百年甚至千年為計數單位時,這一兩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風惠然問:“那我們差的那半個時辰是不是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你從來也沒承認過。”荀酹半閉著眼說道,“風大人英明神武,怎麼肯承認自己比一塊石頭年齡小呢?”

“又拿我打鑔!”風惠然戳了一下荀酹的腰,“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這裡有屬於鐘山的靈氣,我在這裡恢複得更快。”荀酹介紹說,“建木是曾經溝通人間和鐘山的天梯,天梯未斷之時,蓬萊是登天途中的一道波折。如果被蓬萊的景象迷住了眼,那就證明意志不堅定,向神之心容易動搖,這種人就算真的到了鐘山,也不可能受得了萬年修煉的寂寞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