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早回。”

子時正,奈何橋頭。

華圩丙十分意外地問荀酹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東海的事完了?”

荀酹:“嗯,都結束了。”

“可以歇歇了吧?”華圩丙連忙幫荀酹把椅子拉開。

“看情況。對了,明天我估計下不來,你們倆得再幫我盯一天。”

石珊珊問:“明天你又幹什麼去?”

“有點事要幫風惠然處理一下,明天才能知道具體情況。”

石珊珊:“……”

華圩丙:“……”

“你們倆幹什麼?”荀酹笑著說,“放心,我不玩命,你們倆別這麼看著我。”

石珊珊扔了一個帶著紫光的東西到荀酹手中:“凡是跟風惠然有關的事情,你在我這裡的信譽值就是負數,誰信你誰傻。這是正南給你的,明天帶著,有事的話我們能及時趕到。”

荀酹把那個信物放到口袋裡,說:“替我謝謝正南。”

“不!客!氣!”石珊珊咬牙切齒地回答。

“帶人吧。”荀酹一抬手,華圩丙身後的命魂便現出了行跡。

送完最後一盞湯之後,荀酹沒在橋頭多待,直接回了書店。謝摯替了風惠然,在福利院盯後半夜,此時風惠然也剛回來不久,還沒睡實。聽到荀酹上床的動靜,風惠然閉著眼摸索兩下,把荀酹往懷裡攏了攏,用帶著睡意的聲音說道:“上班辛苦了,趕緊休息。”

“嗯。”荀酹拍了兩下風惠然的後背,“你也辛苦了,快睡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風惠然先睜開了眼,荀酹在他身邊睡得十分安穩,這讓他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睜開眼就能看到愛人,憂的是荀酹如今的狀態。其實風惠然心裡清楚,像荀酹這樣的半神是不用睡覺也不用修煉的。然而自從在東海吐了那一口血之後,荀酹不僅沒再以孟婆的樣貌出現,甚至疲累到在車上就能睡過去。

風惠然再傻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荀酹如今的狀態恐怕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可就是這樣,這個人依舊什麼都不說,準備咬著牙扛住接下來的一切。風惠然輕輕地在荀酹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躡手躡腳地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荀酹的聲音在風惠然身後響起。

風惠然轉身,笑呵呵地說:“是不是吵醒你了?你睡覺也太輕了,我都沒出聲……”

荀酹平靜地說道:“三光聖水只有女媧娘娘留下的琉璃盞裡有,而那個正版的琉璃盞在我身體裡鎖著。獬豸透過石珊珊拿到的那個,只不過是我平常用的普通琉璃盞而已,裡面放著的是孟婆湯。孟婆湯沒有辦法引出靈慧上的濁物,稍不留神還會將人的記憶全部抹去。”

風惠然:“你這是說什麼胡話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我只是起床去上個廁所。”

荀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惠然,回來再陪我躺一會兒吧。”

風惠然知道自己那點心思是被荀酹猜了個十成十,只好聽話地坐回到床上。

荀酹抓住風惠然的手:“我說的兩種方法,無論哪一種,都需要我親自來操作。而且說實話,與其讓我耗費精力以三光聖水為引施法,還不如讓天雷劈我一下。”

風惠然激動地說道:“不行,我不允許!天譴不是鬧著玩的,你說什麼都沒用。我親眼見過你遭受天譴時候痛得臉色慘白的樣子,我不想你再受那樣的罪!”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荀酹笑著把風惠然的手放到自己唇邊吻了一下,“惠然,我們不是說好了,這次你來照顧我嗎?”

在荀酹的嘴唇離開自己手背的那一剎那,風惠然感覺到自己腦內像被清風拂過。

“不行!”風惠然立刻松開荀酹的手,但為時已晚,一個個細碎的片段湧入腦海,逐漸組成了一段完整的記憶。

“荀酹!把它拿走!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風惠然話音未落,窗外初升的太陽就被滾滾烏雲遮住,一時間屋內暗得如黑夜一般。

風惠然一把抱住荀酹,他此時無暇去顧及腦海裡如漿糊一般的記憶,他只知道,荀酹把那段記憶給了自己,接下來,天譴就要到了。

“你大爺的荀酹!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沒事。”荀酹勉強擠出了這三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緊閉著眼蜷縮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