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夢見很小的時候,我失手弄壞了一個你最愛的擺件,把你惹哭了,怎麼勸都勸不好。”荀酹輕聲笑了一下,“結果醒來之後發現你還真哭了。”

風惠然:“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我還以為你是被判官他們嚇的。”

“胡說八道!”風惠然摟緊了荀酹,“對了,剛才鐘判讓你喝的東西還沒喝完,還要喝嗎?”

荀酹輕輕搖頭:“那東西沒用,只是鐘判一直以為有用。”

“你怎麼不叫他的字了?”

“怕某人吃醋,傷及無辜。”荀酹往風惠然懷裡拱了拱。

風惠然又氣又笑:“我看你是不疼了吧!”

“疼。真的很疼。”

“那還貧嘴?!”風惠然嘆了口氣,“還好你不是凡人,不然吐那麼多血,人早就不行了。我很多年沒見過這麼多血了,原來你們半神的血跟凡人的沒什麼區別,幹了之後也會留下痕跡。你屋裡的地毯扔了吧,這要是拿出去,洗不洗的掉另說,人家幹洗店看見這麼大片血跡肯定得第一時間報警。”

“可以用法術的。”

“不行,就算幹淨了我也不想再看見這塊地毯,總覺得能看見你的血。”

“聽你的……”荀酹的聲音越來越小,搭在風惠然手臂上的手也漸漸垂了下去。

“荀酹?”

“……”荀酹又睡過去了。

這一早上驚心動魄,如今驟然安靜下來,風惠然也覺得疲憊不堪。他換了個姿勢,自己也躺到床上閉目凝神起來。沒一會兒,那些被塞進腦內的記憶碎片就重組了————

“喂,我說,你到底想沒想出來啊?”那是比現在更年輕一些的荀酹在說話。彼時荀酹穿著一身雪青色長衫,烏黑的長發垂到後腰,長眉入鬢,眼眸中全是明媚的笑意。

“沒有。”

因為這是曾經的記憶,所以是風惠然的第一視角,他只看得見周圍的環境和荀酹,卻無法看到自己的全貌,而且也沒辦法隨意挪動“機位”,只能是跟隨著當時真實發生過的情節繼續下去。

“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試試?”

風惠然走到荀酹身邊推了他一下:“有想法你不早說!”

“叫聲哥哥我就告訴你。”荀酹用手指挑了一下風惠然的下巴。

“想得美!”風惠然轉身欲走,“佔便宜也不是這麼佔的。”

荀酹拽住風惠然的衣角:“我本身就比你大,這怎麼叫佔便宜?”

“半個時辰做什麼數?那是女媧娘娘哭得太慢,不然我肯定比你先化形!”

“強詞奪理!”荀酹用手指點了兩下風惠然的胸口,“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女媧娘娘的眼淚啊!你以為你這個本源之力是個擺設嗎?平常還總說哭給我看,這會兒就忘了?”

“本源之力?”風惠然迷惑了片刻,終於明白了荀酹在說什麼。他興奮地在荀酹唇上親了一下,然後邊向外跑邊說:“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先去了啊!”

“你慢點兒跑!”荀酹的聲音在身後飄散。

之後的記憶裡,再沒有荀酹的身影,風惠然獨自一人在內室中研究,終於設計出了可以洗掉人族靈慧上濁物的洗靈術。而那洗靈術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是風惠然要到人間去體驗凡人七情,並將自己在這個過程中的七滴淚收集起來,用本源之力將七淚煉化成洗靈水,最後再將這洗靈水以術法的方式施於人身,才算是真正完成。

記憶至此結束,風惠然睜開眼看向身邊熟睡的人,滿是無奈。為什麼?為什麼不再讓我看看那時候的你?那樣明媚純淨,那樣無憂無慮。一時間,風惠然的心裡又被堵得酸酸脹脹,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忍不住俯身親吻了荀酹的額頭。

荀酹睡到傍晚時分才悠悠轉醒,他睜開眼時,風惠然正撐著頭看向自己。

“醒了?”風惠然捏了一下荀酹的鼻尖,“睡得可真香,怎麼樣?感覺好些了沒?”

荀酹點了點頭:“扶我起來吧。”

風惠然扶著荀酹坐起來,在他身後墊上枕頭,讓他靠得舒服些。

“你把記憶理清楚沒有?”荀酹問。

風惠然:“所以你醒來之後關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你就不問問我心情怎麼樣?”

“你現在心緒很平穩,我感覺得到。而且你哭過之後會變得非常冷靜,你能理解我的決定,我……”荀酹看到風惠然的表情笑了一下,“那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