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風惠然道。

那人摘下鬥篷的帽子,說:“司首大人,別來無恙啊。”

風惠然實在不喜這陰陽怪氣的打招呼方式,微微皺了下眉:“四方司早沒了,您這是哪一年的老黃歷了?”

那人笑了笑:“是了,你一個凡人,怎麼會記得當年四方司裡發生的事情呢?不過總有人會記得,對吧,孟婆大人?”

“不記得。”孟婆往前邁了一步,持劍將風惠然攔在身後。

若說剛才暈過去之前的那聲“惠然”是幻覺,那麼現在這個回護的姿勢就絕不是能用“無意識”就解釋通的。從東海異動開始,孟婆失態太多次了。風惠然滿心的疑問,卻也知道此時不是追究的時候,便向後退了退。

對面那人不依不饒地說:“孟婆湯果然是好東西,竟然這能將前塵往事忘得這麼幹淨,我倒是有些羨……”

孟婆打斷了那人的話,長劍離手,直刺出去。

風惠然默默退回到了謝摯身邊,就算他再不熟悉孟婆,此時也看得出來,孟婆生氣了。

“那是後土吧?”風惠然低聲問謝摯。

謝摯:“是後土的影子,他真身還上不來。”

“一個影子能跟孟婆打成這樣?是不是太誇張了?”

隋淩道:“他那是在試探後土如今的能力,要不然只需要一劍。”

“影子沒知覺嗎?我捅了他兩下,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影子又不是分身,當然沒感覺了。”謝摯說著就往地上跺了一下,“我踩你影子了,你疼嗎?”

“……”風惠然撇了撇嘴,“好吧,你贏了。”

禺斷斷續續地說道:“當年,你可是……”

“你閉嘴吧!”風惠然直接打斷了禺的話,“別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你卻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禺,閉上你的嘴,不要試圖擾亂孟婆,也不要想著你說點兒什麼陳年舊事就可以讓我跟孟婆之間生出嫌隙。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禺:“……”

隋淩:“……”

只有謝摯心裡清楚,風惠然是真的起疑了。

風惠然當然可以直接從禺口中問出一些事,但他並不想這麼做。他明白孟婆一直以來的避重就輕是為了隱藏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且這秘密跟自己有關。孟婆向來疏離冷漠,唯獨對自己頗多回護妥協,這早已超過了“同事”的情誼。風惠然以前沒發現,是因為跟孟婆打交道的次數著實太少。但隨著這段時間的共事,他非常肯定孟婆對自己跟對別人不一樣,甚至有可能,孟婆與仵官王處在相同的境況之下。一旦禺當眾揭開了這隱私,便是將孟婆置於異常尷尬的境地,風惠然不忍也不願這樣,所以幹脆不讓禺說話,哪怕他心裡百爪撓心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絕不會在如今這個關口,這樣下人面子。

孟婆終於不再跟後土纏鬥,他使出一劍,將影子的頭直接砍下,那頭顱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口中喊道:“你奈何不了我!”

“獬豸!”孟婆喊了一聲。謝摯立刻上前,變為原身,奔向了後土的頭顱,一口吃了下去。

風惠然:“臥槽!”

“原來是為了小獬豸啊!”隋淩笑了起來,“這一口可抵得上數百年的修行,難怪了。”

風惠然心道:這玩意不會消化不良嗎?

失去頭顱的影子後土依舊能動,但是沒了眼睛,也就只剩下胡砍亂刺了。孟婆用劍將剩下的那些軀體分離砍斷,全部用琉璃盞盛了起來。她拿著琉璃盞走回到風惠然身邊,道:“風局,把你的四稜鐧給我一下。”

風惠然不疑有他,將鐵鐧交到了孟婆手上。孟婆低喃片刻,一股金光從琉璃盞中飛出纏上了鐵鐧,幾個眨眼的工夫就融了進去。孟婆把鐵鐧交還給風惠然:“送上門的神力,不要白不要。”

“多謝。”風惠然道,“那你和隋淩呢?”

“我用不到。”隋淩回答,“只有燧人的對我有用,其他那些不純的神力,有還不如沒有。”

孟婆並沒有解釋,只是說:“我也不用。”

風惠然看了孟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了話題:“後土的影子處理了,這裡還有一個真巫神,若是不方便,我可以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