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寧聽得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她渾身泛起一陣寒意,手指緊緊攥著禮服裙擺。

程鬱卻不以為意,嘴角微微一揚,語調溫和:“賀小姐說笑了,寧寧還年輕,不懂事。”

賀仲尋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年輕倒是年輕,不過,有些事情,早點學著接觸,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確還需要鍛煉。”程鬱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賀仲勳的酒杯,微笑道,“但賀仲尋既然感興趣,不如從她開始?”

裴寧心裡猛地一沉,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終於意識到,她今晚的存在不是巧合,而是一場交易。

賀仲尋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裴寧,目光透著審視:“程部長,你確定?”

程鬱微微一笑,淡定地抿了口酒:“賀小姐要用人,總得給她點歷練的機會,不是嗎?”

裴寧指甲深深嵌進手掌,臉色微白,嘴唇微微顫抖。她想開口反駁,但程鬱像是早就察覺到她的情緒,微微側頭,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寧寧,過來敬酒。”

裴寧看著母親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是程鬱手中的棋子,從小到大,她的身份、未來、甚至此刻的存在,都是被安排好的。

她的抗拒沒有意義,她的憤怒無足輕重。

她只能順從。

裴寧抿緊唇,雙手微微發抖地端起酒杯,走上前去,低頭敬了賀仲尋一杯。

從那一刻起,她明白了,自己已經被徹底困在程鬱編織的命運之網裡。

她不再掙紮,不再反抗。

她開始按照程鬱的安排生活,變得比任何人都更冷漠、更強大、更不可撼動。

她想,如果她無法逃離,那就學會成為更鋒利的刀刃。

可她始終沒有忘記——

她曾經想要的自由,全部都被程鬱親手毀掉了。

“裴安回來了,裴明政要死了,而她還活得好好的。”江繾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你說……這合理嗎?”

病房門內,裴安還在陪著裴明政,而門外,兩個本該最清醒的人,在這個夜晚的走廊上陷入了無聲的對峙。

裴寧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長睫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

如果她死了——

裴寧站起身,隨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料,轉身便要離開。然而剛邁出一步,江繾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去哪?”

江繾的聲音沒有起伏,卻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力度。

裴寧停下,低頭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嘴角微微勾起,語氣帶著淡淡的嘲弄:“江教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管閑事了?”

江繾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瞬,目光沉靜如水:“現在是程鬱最警惕的時候,如果你真的想做什麼,她早就盯著你了。”

裴寧嗤笑了一聲,甩開她的手,眯眼看著她:“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