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而上

冷漠的威脅換來了百裡澤的沉默。

利刃在側,他最終松開了薛無折的肩。

薛無折周身氣血被反哺法陣,修為被壓製得徹底,掌心凝力,半晌才重新抽出了輝寒劍。

劍身黯淡,能力也受到了限制。

鬱安手中靈刃還未收,就見百裡澤飛快前沖擲出一掌,竟然扛下尖刃也要將薛無折置於死地。

薛無折反劍一擋,丹田靈力虛無,終是難捱沖擊,被打進幽深巨淵。

陡然失力,他反應極快攀住支點,撐在深淵側壁皺眉上望。

眼見著白衣青年於深淵裡掙紮,鬱安毫不食言,直接揮刃去割百裡澤的脖子。

靈刃飲血,光芒大盛。

蒼老的聲音自閣頂傳來:“年輕人,放了濟川郡王。”

鬱安下手毫不停頓,冷聲道:“該是你們放了我道侶。”

沾血靈刃抵入血肉,再進一寸就能取人性命。

無形之力掐住鬱安的手,聆仙掌門自樓廊上現出法相。

“放了百裡澤,束手就擒,我許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鬱安狠力一震,驅散壓身靈壓。

將百裡澤反剪雙手,鬱安的靈刃抵住對方命門。

他再次強調:“放了我們。”

聆仙掌門捋須搖頭,慢悠悠看向薛無折,“你也不想看你道侶吃苦頭,是不是?那就別再掙紮了,他很快會來找你。”

鬱安面無表情:“危言聳聽。”

耐心告罄,他將短刃刺入百裡澤的脖子,一道罡氣打了下來,襲上鬱安肩頭。

聆仙掌門嘆息:“負隅頑抗。”

底細早就被看清,鬱安並不意外。

他側身一晃,堪堪押著百裡澤避開這到罡氣,正要強行動用體內的吞星珠破局,眼前一晃,發覺這座昏暗樓閣有一瞬的扭曲。

鬱安眉頭一皺,還沒做出反應,手下的百裡澤就已暴起,尾指靈犀戒紅光瑩瑩,輕易將他甩開。

又是一道猛烈罡風襲來。

鬱安閃身躲開,回首只見百裡澤面如土色地擦著頸側血跡,一道靈索捲上這人腰身帶著對方飛向高空中的掌門身側。

隨著百裡澤的離去,滿地陣法金芒更深,靈壓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所有雲硯山偷來的靈氣皆彙聚於此,壓在這幽深古怪的臨海閣底,所以聆仙掌門才會常年在此煉器修行,取用自如。

但這陣法不至於將薛無折的修為壓制至此,一定還有蹊蹺!

陣法劇烈運轉,掌門的法相如星逸散,鬱安猛然抬頭,試圖抓住最後的關鍵。

有風將積雲吹散,灑下慘白月光,聆仙掌門已經帶著百裡澤越過閣頂,於半空俯視閣底二人。

百裡澤止住脖上的鮮血,勉強發聲道:“不知道你們來京都真實目的是什麼,但我說過的,守江山是皇室之人的職責。”

他聲音低了下去:“我會說到做到,遏止一切不利社稷安寧的事。靳兄,辛木,不,應該是……薛無折,你不該來的。”

艱難撐著側壁,薛無折啞聲一笑。

“原來你想起來了。”

一個蠢笨的凡人居然會沖破他的忘言咒,真不該小瞧了他。

聆仙掌門已經不想再浪費精力,抬手吟誦起咒法,臨海閣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四面牆壁詭異地扭動起來。

樓廊化成積液,滴落在陣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