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穿全島的移靈大陣被除盡,地底的支撐結界也受了重創。

少了輝清劍的震懾,海中兇獸難保不會上島作惡。

就算沒有外敵,束手不作為,一寸寸上漲的海水遲早也會將這座翡翠島嶼吞盡。

島中醫修們能應付嗎?

薛無折隨手甩了道靈力,讓這法器順著方向前行,自己則緩步來到了鬱安身邊。

撐著欄杆,他順著鬱安的目光下視,又索然無味地撤回視線,盯著鬱安的側臉看。

“命數有定,他們偷來的氣運,終會反噬自身。”

鬱安的目光仍放在那越來越小的島嶼上,“滄瀾島會就此消失嗎?”

如果不是在父親咎由自取結界四毀的情況下,青黛要做好島主不會如此波折,可如今存亡都是問題了,落在新任島主肩上的負擔只會更重。

薛無折的做法無可指摘,若是滄瀾島被薛家後人尋仇的訊息傳開,修真界恐怕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鬱安有感而發的問題被風吹散,薛無折始終不語。

一直到滄瀾島消失在視野盡頭,鬱安才聽見對方淡淡回答:“不會。”

鬱安看了過去,對上薛無折秋月般的眼睛。

“輝寒重劍是薛家某代家主的遺世神兵,承載上古劍意,所以能震懾百獸,蘊藏無盡靈氣。”

他點了點欄杆,一道支撐飛行法器前行的赤色靈力流入指尖,又飛快鑽入輝寒劍中。

見鬱安洗耳恭聽的模樣,本欲賣關子的薛無折頓了頓,又繼續道:“閣地青劍與之共生數年,已生劍靈,威力雖遜輝寒,可不至於連個島都護不住。”

所以他早就知道。

知道地底結界還有存息,知道滄瀾島沒有傷及根本。

在震開結界時,薛無折手中的輝寒劍淩然如風,與島主交戰時姿態無情。

可若是真被恨意矇蔽,就不會不傷及無辜弟子分毫,不會留給滄瀾島一線生機。

分明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可薛無折也在青黛的跪地請求裡退讓。

甚至作為賠償的鑄清靈池也只取用七八,留下一汪小池,於天地霧氣中再彙靈氣。

所以尋仇到最後,也只是冤債有主,失物複得而已。

鬱安與那雙鳳眸對視半晌,忽然釋懷地笑了起來。

“薛無折,你其實……”並沒有你展現的那樣不近人情。

他話未說完,薛無折已經靠近在他唇瓣含了一下。

“師尊還是笑起來好看些。”

“……”

鬱安斂了笑,揪住了薛無折的衣襟。

薛無折受制於人,也仍然笑個不停。

他彎起眼睛笑時,精明狡黠得像是偷香狐貍。

可在紅紫晚霞的映照下,那狹長的眼眸顯得清澈又溫柔,叫人想起了春日化冰的河水。

滄瀾島大陣被毀,羅盤指標重新運轉,遙遙指出一個方向。

如今兩人已經看清了愈漸明朗的真相,脫出南海後沒有過多猶豫就西行北上。

下個目標是,沙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