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國君授意的駙馬人選們則沒有選擇的餘地,有玩世不恭者偏愛那張美麗的臉,也有居心叵測者貪求國君姻親。

這些人手段盡顯,爭得好不熱鬧。

鬱安忙於虛與委蛇,不得空閑,卻還記著問範泉禮肅是否回信。

範泉神色不明,說主上未有回應。

一年多不見禮肅了,鬱安洗漱後取下釵環,斂眸深思幾秒,然後將那簪白梅連同瑪瑙鐲一起裝進了妝奩最下層。

已經有人向國君提到公主推約的事,鬱安被國君目光一壓,便不再拒絕權貴們的邀約,宴會作樂也好,外出賞景也罷,反正閑來無事,能去則去。

日子越過越無趣,在鬱安暗暗計劃著,要帶著鬱氏離開的時候,京中忽然傳出一則奇異的謠言。

由於公主近來被權貴們爭相討好,四處遊玩,民間自有見過公主真容的人,感慨確實對方是金玉之人,實乃福運加身的遠梁明珠。

卻說有個異鄉人,聽聞公主美名心生敬仰,求娶心切,無奈地位懸殊,只能有求神佛。也不知他從何處求來公主生辰八字,找了個江湖算卦的無名道士看看二人八字是否相合。

但夫妻緣分沒算出來,那無名道士一見公主生辰年月,高呼此女雖有運勢,卻命格絕慘,是個親緣寡淡無夫無子之人。

那人嚇得不敢再生旖旎,連夜逃出國都此生都不敢再來。

要深究這則故事源起,那異鄉人和算卦道士已然無蹤,唯留這些無根據謠言喧囂塵上。

自那年求雨靈驗,公主一直是遠梁國中有福之人的代表,眼下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站出來說公主“命格有損”“夫家難旺”“子女緣薄”。

有人不信邪,也偷偷請人為公主算命,卻卦象混亂,難得結果,將信將疑過後被人一勸,也就隨波逐流起來。

公主雖好,卻是個剋夫之人,娶不得,娶不得。

信奉神佛之說的人不在少數,世家大族比常人更講究運勢,縱有少數人意見相左,但見大家都對公主避之不及,也不好公然為公主發聲。

一夕之間,門庭若市的公主府重歸平靜,連市井閑人都不願路過。

鬱安聽了範泉的關於民間事的彙總,躺在躺椅上不禁唏噓。

神佛之說總是引得這些人觀念一再改動,一人的好壞竟由不得自己,要全憑他人定奪。

真是可笑。

這謠言源頭不可探知,若要是說看不慣他的梁嗣所為,實在牽強,對方巴不得鬱安快嫁出去,小門小戶也好,王後家族也好,只待將他捏扁揉圓。

皇室名聲被無稽之談敗壞,國君震怒,一面下令肅清謠言,一面搜捕著罪魁禍首。

謠言清除過後,亂傳謠言的人也沒抓住,公主剋夫一事已是人盡皆知。

沒人再敢上門,鬱安得了空閑,有些感謝這場空xue來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存著某種直覺,鬱安沒讓範泉去查謠言的散佈者,慢悠悠往檀木椅上一靠,吃著鬱氏宮中送來的糕點。

吃著吃著,他不知想起什麼,眯起眼睛笑了。

花瓣形狀的糕點小巧,一口咬下去,桂花香就在唇齒間化開。

鬱安品著這點香氣,想起了禮肅溫暖的掌心。

少年的眼睛是清冷的霜雪,啟唇喚他“阿鬱”時,嗓音溫柔得像是風掃湖泊,剎那間薄冰碎裂,冰消雪融。

隆冬之時,趙遠之回京了。

去年趙遠之從國君處得了閑差,做了個低階武將,沒有帶兵打仗的經歷只能跟著老將學練。

暮春時他聽聞西邊有悍匪出沒,便自請出征,要去歷練歷練。未曾想這一歷練就是大半年時間,悍匪狡詐,趙遠之花了點力氣才打得他們心服口服。

趙遠之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入宮述職,而後又趕去東宮看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