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鬱安沉默,思索著解決二人困境的方法。

但兩個無權無勢的半大孩子,想扭轉局面又何等困難。

他暗自決定回去後跟鬱氏說說好話,把自己房裡的碳火再分些出來。

見鬱安半天不說話,禮肅又撕了幾頁紙,“殿下怕冷,還是早些回去吧。”

鬱安搖了搖頭,很突兀地說:“今日是我生辰。”

禮肅看向他,“殿下想說什麼?”

鬱安斟酌道:“原本想把母親做的面給你嘗嘗,因為……因為母親說,這樣寓意吉祥,可以健康長壽。”

禮肅捏著古籍的書頁,“是麼?”

“所以,”鬱安視線一轉,從明亮的火光移到眼前人冷淡的臉上,“所以我想給你嘗嘗,讓你沾沾喜氣。”

對上禮肅看過來的眼睛,鬱安繼續說:“我希望你健康長壽,事事順意。”

禮肅不語,幾個呼吸後才發出嗤笑,很無奈地叫他“殿下”。

他表現得全不在意,但鬱安耳邊傳來的收集度上漲的提示卻做不得假。

於是鬱安微微一笑,“阿肅,我可以向你許一個願望嗎?”

見禮肅不回答,他很自然地接上自己的話頭:“我想以後可以常來看你,你不可以拒絕我。”

後半句說得太霸道,禮肅將自己捏皺的書撕下來,“殿下為何要常來看我?”

鬱安回得很快:“因為我想見你。”

禮肅撕書的動作頓住了,“你……”

鬱安軟著聲音說:“我想經常見到你,阿肅。”

直白的話語將禮肅堵得啞口無言。

他凝眸看著身前的人,那對眼睛黑白分明,直直看過來的時候顯得倔強又認真,緋紅披風裹著嬌小的身形,像是冬夜裡突然闖入的一片未熟楓葉。

小楓葉從不掩飾自己對禮肅的喜愛,在深宮裡難得找得到這樣大膽的“小姑娘”了。

無言半晌,禮肅才耳廓通紅地憋出一句:“不行。”

說是不行,鬱安卻當他同意了。

經過短暫的接觸,他已經很清楚眼前少年的別扭程度。

這晚鬱安好好穿著披風,雖然去的時候吹了冷風,但在禮肅那裡並沒有受凍,這人一個勁往火盆裡丟燃料,想冷都難。

饒是如此,鬱安回程也冷得手腳冰涼。到了住處,他被灌了姜湯又用熱水驅寒,腦袋沉了兩日,卻也沒生大病。

過了九歲生辰,就是年夜宴。

這樣的場合,就算帝後再不喜,鬱氏也該按照宗室禮儀到場的。

雖是家宴,但仍不可隨意。

鬱安梳上發髻穿著水紅宮裙,僵硬得不敢看鏡子裡自己的臉,臨行鬱氏又給他披上一件祥雲紋披風。

銀白的布料擋住了裙擺,鬱安稍微放鬆一些,乖乖牽住了鬱氏的手。

一整場宮宴下來程式繁瑣,鬱安終於見到了傳聞中威鎮四方的遠梁國君。

將到不惑之年的男子身量奇高,骨骼也較尋常人寬大些,面容剛毅,眼神犀利,像是一把染血的大刀。

下方是年長鬱安幾歲的太子梁嗣,身著玄紅龍紋袍,在抬著下巴看人。

鬱安跟在鬱氏身邊,一一見禮方才一起落座,宴會全程都和鬱氏安靜吃菜,未有人在意。

歌舞昇平樂音繞梁終有結束的一刻。

宴會快要結束時,鬱氏已經停筷,將桌上一碟稍遠的糕點移到鬱安面前。

此時遠梁國君在考問太子學識,看看這一年來對方是否有所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