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之鳥

雖然住在一起,但一連幾天兩人都沒見對方一面。

鬱安參與了新電影的宣發工作,手中又收到陳一塞來的一沓名導劇本。

事實證明,哪怕退居幕後,要維持自己正蓬勃發展的工作室順暢運轉,身為老闆的鬱安每年還是要有至少一部影視作品增加曝光量。

今年已經拍過一部了,鬱安沒有增加工作量的打算,但閑來無事還是隨意翻了幾頁劇本。

這一翻倒是翻出一個意外之喜。

卓承在華燈初上的時候返回別墅,推開大門,只看到一室冷清。

他只當自己又和那位鬱姓僱主行程岔開了,於是反手帶上門,換好鞋就往二樓書房去。

今天的工作相對輕鬆些,經紀人手裡的劇本收了很多隻選出最有利的幾個,要他帶回來看看。

書房可以算是兩人的公共區域,只是二人都很少在那裡遇見罷了。

整棟別墅安靜無比,卓承本來已經斷定鬱安不在,在拿著劇本推開書房門發現裡面有人時難免露出了幾分意外。

辦公桌邊的青年一身舒適的真絲睡衣,正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翻閱著資料。

他身後是滿牆書架,一側是飄紗的半開玻璃窗,一側是不知年份的古樸油畫,燈光打在他身上,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思。

聽見開門的聲響,鬱安抬起眼睛,目光輕巧又準確地落在了門口的卓承身上。

鏡片阻隔不了那雙細長眼眸的風采,正如薄霧無法蓋住一片青翠山林。

被撲面而來的美色閃了一下眼睛,卓承松開門把手,緩緩笑開了:“原來鬱老師在啊。”

鬱安頷首。

他眼神清明,全然不見那夜被擁入懷中後的清淺笑意。

一問一答的對話太過尷尬,卓承卻像感受不到似的,繼續道:“我以為鬱老師今天也有工作……”

鬱安:“電影殺青之後,工作就少了很多。”

他說話時習慣直視對方,修長的手指搭在暗色的書頁上,如白樺枝柳,幹淨又有力。

卓承將視線從那雙白得晃眼的手上移開,笑道:“空閑得讓人好羨慕啊,鬱老師。”

他笑起來眉眼俱彎,但眼尾上揚著,給人以純善勾人的假象。

這種笑常常引起很多人的好感,面前的鬱老師似乎也很喜歡。

卓承沒有刻意討好對方的意思,不論是一時興起簽下那份兒戲般的“包養”條約,還是那天若無其事地把要摔倒的醉鬼拉進懷中,都是隨性而為。

可此刻並非出於討好本意的笑容卻起了效果,讓原本那眼神平淡注視自己的人神色柔和下去。

薄薄的眼皮一垂,鬱安指著書桌斜側供人臨時休息的沙發,主動道:“坐下吧。”

卓承假模假樣地問:“我會打擾到鬱老師嗎?”

看見鬱安搖頭,他才走進書房,到沙發邊坐下,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旁的小桌,撐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起了自己帶來的劇本。

姿態散漫,但落在白紙黑字上的眼神卻認真,倒算是拿出了自己的工作態度。

快將手裡走向頗為無趣的幾個本子翻完的時候,卓承趁著翻頁的間隙,掀起眼簾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鬱安。

思緒放空一秒,他忽的回想起前幾天掛上熱搜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