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寵小公子的決定沒有引起任何異議。

鬱安壓低聲音喊了一聲:“秋烺哥哥。”

其實無須出聲,秋烺已經察覺到他的靠近。

視線投向車影重重的前路,秋烺啟唇問道:“怎麼?”

不說車裡悶熱的情狀,鬱安討好地笑了笑:“我出來看看你。”

再說下去打擾到鬱寧,鬱安又拉下一點簾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瞅著銀面侍者。

看出少年在硬撐,秋烺在前板的另一邊空位上一拍,道:“坐。”

鬱安彎起眼睛,聽話地出了車廂,一掀衣擺坐在了秋烺身邊。

車簾一起一落,鬱寧抬眼,透過簾布縫隙看著幼弟與那以面具示人的影衛親近,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的傻弟弟似乎對誰都這樣,還是要看緊些才是。

鬱安對鬱寧的想法不得而知,在前板坐好後就安安靜靜看著秋烺揮鞭趕車。

銀質面具為那張臉增添神秘的魅力,對方舉手投足簡明利落自有要理,不算優雅,卻足夠叫人難移目光。

鬱安吹著微風津津有味看了一會,腰間忽的一緊,本人已經又向銀面的趕車人靠近幾分。

對上小公子茫然的目光,秋烺面無表情地收回手,道:“曬到日光了。”

鬱安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果真發現上面一片滾燙,顯然是日頭直照的緣故。

他又向秋烺那邊靠了靠,一臉認真道:“謝謝秋烺哥哥。”

小公子抬頭時幾乎要貼上秋烺的下顎,靠得太近,不知是真怕熱還是單純又要戲弄他。

秋烺無言,轉回視線繼續駕車。

鬱安彎起唇角,嗅著淡淡冷香,沒忍住又抬頭看向那形狀完美的下顎。

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秋烺呼吸依舊平順,對所有風雨都不為所動。

“你不熱嗎?秋烺哥哥。”

如是問著,鬱安伸手,登徒子似的摸了一把那截好看的下巴。

秋烺轉眸看來,似有冷臉的趨勢。

鬱安及時縮回手,義正言辭地解釋說:“我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出汗。”

這個理由破綻百出,出汗與否不必手量,目測即可。

秋烺沒去追究小公子言語的漏洞,不厭其煩地漠然道:“我不怕熱。”

鬱安手撐板面坐直身體,感慨道:“真好呀!”

烈日炎炎,坐在馬車前板不受日照,迎面是馬匹駕車帶來的輕風。

掛在邊緣的鈴鐺叮叮當當響著,奏成一曲永不斷歇的和諧樂章。

鬱安靜靜聽著,手掌後撐,看向湛藍的遠天。

卻不知原本專心駕車的人,微微側目,視線時時停在他身上,透露出點點珍重。

那分特殊的情緒和拂面的風一起,摻雜在鈴鐺聲裡,消弭於少年身側。

抵達山莊時已是夕陽西下。

鬱安在前板沒坐過一個時辰,就藉著犯困的由頭腦袋一點一點倒向秋烺。

不知道有沒有看出這份偽裝,銀面侍者不發一言,只在他靠過來的時候放鬆肩膀,給他留出最舒適的位置。

鬱安忍住笑意,還沒在那寬厚的肩膀上靠實,就聽見車內鬱寧的呼喚。

獨處時刻結束了,他只是遺憾地對秋烺道句失陪,撐起身子進車廂繼續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