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找家最熱鬧的樓館一坐,又令人去到其他處茶樓坐陣嚴待,徹底遏制住這場荒誕可恥的鬧劇。

這樣做無疑是有成效的。

百姓們津津樂道的故事很快不再關於鬱寧,更多關注那近來高調現身人前的太尉公子,猜他每日是何打扮,又要去哪裡踢館。

畢竟太尉公子實打實生了一副惹眼的樣貌。

鬱安不在乎這些人的注意,只要鬱寧那邊情況穩定。

此刻他喝著茶也如是想著,甚至還生出閑心思索如何再用其他事轉移大眾精力。

多日飲茶讓他看見茶水就毫無興趣,只當喝水似的不去品味。

一盞茶見底,鬱安放下杯子,撐著額頭在小案邊聽著樓下張書生抑揚頓挫地編故事。

半晌,他索然無味地嘆了口氣,自語般問道:“是不是很無聊?”

理所應當的,沒得到回答。

鬱安直起身子,又問道:“你在嗎?”

這已經是直白的呼喚了。

房樑上的秋烺無法,只能跳下來,鴉羽般輕盈地落到地板上。

這是那晚過後,鬱安第一次呼喚他。

這些天小公子不叫他,秋烺也不主動現身,只沉默無言地跟在鬱安身後,看他笑意融融,看他憂心忡忡,也看他橫眉冷對逼問好事者,或是漫不經心戲弄旁人。

鬱安明白秋烺不出現的原因。

對方或許因為那天的事還感到別扭,這一點光從漸漸漲到75的意識收集度就可以預見。

多日未見,秋烺依舊戴著鬱安贈予的那張銀面,鳳眸冷若寒冰,薄唇輕抿,膚色蒼白。

鬱安看不出他的具體想法,便笑著對他招招手:“秋烺哥哥,快來。”

秋烺站在原地未動,視線垂落在對麵人那張微微牽著的水潤雙唇上,心緒忽的偏回到屋簷下陰影裡的一吻中。

唇瓣如羽毛刮過,帶著輕淺的呼吸和春日微風的香氣。

獨屬於鬱小公子的氣息撤離得沒有絲毫猶豫,那人站回光亮裡又對秋烺若無其事的微笑。

好像只發生過一場無端幻夢。

但秋烺清楚那個吻不是夢,卻不知對方這樣做的是何意圖。

這是比“上天眷顧”還難理解數倍的難題,讓他始終思考不出答案。

只餘心跳紛亂。

但在這茶樓的一方雅間裡,屋外小廝侍衛安守下,鬱小公子再次揚起溫良純善的笑顏,輕輕叫他秋烺哥哥。

是和嘲諷說書人時截然不同的態度。

在那雙黑曜石般眼眸的注視下,秋烺並不覺得自己受騙,只是一時不知該感慨於公子的演技,還是該先讓自己失序的心跳平靜下來。

黑衣影衛呆站的時間有些長,而意識收集度又在以每個呼吸0.5的速度上漲,最終停在80。

鬱安笑得眼睛彎起來,出聲提醒他:“秋烺哥哥?”

稍顯渙散的鳳眸微凝,秋烺從沉思中回神,在少年又一次沖他勾手時,抬步向對方走去。

鬱安指了指小案一邊的座位,示意他坐到自己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