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質拖鞋踩著地板發出的聲響很小,卻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沈亦別側過身看過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

上一秒還在有條不紊交代著工作事宜,男人眼眸轉來時仍沉靜如海,帶著點無機質的冷。

但對上青年清澈的烏眸後,沈亦別眸光閃動,剎那間冰消雪融。

鬱安輕輕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在意自己,靠在門邊等他把電話打完。

沈亦別對青年極輕地彎了彎眼睛。

電話那邊的人對二人無聲的互動毫不知情,聽見他話音中斷,不由戰戰兢兢地問是不是自己哪裡沒做好。

見鬱安笑著別過臉去,沈亦別收回目光,沉聲對電話那頭道:“沒事,就按我說的做。那批原石不必讓給他們。”

那邊的人將他交代的事情記錄完畢,不敢耽擱,簡潔、迅速地彙報完這兩天的工作,又小心地徵求了沈亦別對幾個方案的意見,就說了再見。

通話結束,沈亦別收了手機。

鬱安再沒聽見說話聲,就踏過門框,來到他身邊。

沈亦別用手將他頸側的頭發梳到後面,語調溫柔:“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您不用迴避。要是覺得枯燥,也可以不用等我。”

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鬱安只順從地點頭,感慨道:“當家主好像很忙。”

“還好。”

指縫間的發絲柔順輕軟,沈亦別將它們盡數梳理整齊也沒收手,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著發尾。

鬱安覺得癢,往一邊躲了躲,靠上欄杆問:“出了趟國會不會耽誤工作?”

掌心空落,屬於另一人的溫度消失。

沈亦別收回手,落在青年臉上的目光如月光般柔和,“不會。”

停頓一下,他回想起自己承諾不再向對方說謊,又補充道:“來找少爺並不算耽誤。”

鬱安被這句補丁逗笑,視線流轉,看向了後街的夜景。

停雨後的晚上靜謐無聲,燈火都顯得寧靜。

沈亦別正靜靜看著鬱安俊秀的側臉,冷不丁聽見青年開口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這是……逐客令嗎?”他佯裝詫異。

自己也意識到那話的歧義,鬱安搖頭,轉過臉辯解道:“不,我是隻怕那邊也需要你,做暫代家主不比管家清閑。”

“少爺在擔心我嗎?”沈亦別含笑問。

對方關注的重點和自己産生偏差,鬱安一默,被那溫情如水的眼眸看得臉熱,溫吞回道:“嗯,可以這樣說。”

他啟唇,還欲將話題遷回去,卻被沈亦別點住唇瓣。

未盡話語被封在口中,鬱安一臉茫然看著沈亦別靠過來,睫羽緩緩扇動。

唇瓣上的食指透著涼,他甚至有閑心思考對方在初秋天氣裡受凍的可能性。

但容不得他多想,眉目溫潤的男人已經無聲逼近,氣息撲撒臉側。

陽臺沒開燈,昏黑的環境裡沈亦別眼簾半壓,將面前人每分每刻的反應都盡收眼底。

原本琥珀般的色澤此刻像是混了墨,叫人聯想到危機四伏的寂靜深海。

即將入夜雕花欄杆也帶著冷,鬱安被困在欄杆和高大的男人之間,一直無法脫身。

後背發涼,他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了前進一步,貼近了沈亦別。

像是被鬱安的動作取悅,沈亦別挪開放在那柔軟唇瓣上的手指,劃過對方臉頰的肌膚撫上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