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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在手術室外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秦錚坐在走廊間的長椅上,身邊是林一航。倆人腿挨著腿,手也緊握在一起,是一種互相依偎的姿態。
期間手術室的門開啟過,走出了眉頭緊皺的醫生,手中資料夾上的抬頭赫然是病危通知,最終字是趙新月簽的,秦錚站在一旁,渾身繃緊,一言不發,眼睛變得通紅。林一航也感到呼吸困難,焦慮和恐慌化作淚水在眼眶裡搖搖晃晃,但當下他不想再讓秦錚把精力分給自己,就硬是憋了回去,沒有落下一滴,轉而上前握住秦錚的手。
apha一貫充滿熱度的手掌竟是冰冷的,林一航心裡鈍痛,手中不由得又握緊了一些,好像這樣能把自己單薄的力量傳遞過去似的,輕聲說:“秦爺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一定會沒事的。”
秦錚卻少有地沒有理會他,等趙新月簽完字,腳步匆匆地走開去打電話,他才轉過臉看了林一航一眼。
林一航從來沒有在秦錚臉上見過這樣脆弱的神情,很想哭,但又覺得秦錚應該比他更難過,便拿出幾分堅定,彷彿自己很篤定秦見山會沒有事,溫柔回望著。然後秦錚傾身抱住了他,好像失去了力氣,絕大部分重量都壓下來,臉頰埋在他頸側。
林一航也回抱住他,手掌安撫地按在apha的脊背,突然發覺秦錚的肩膀其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寬厚,他們是同樣的少年人,在突如其來的變故裡,誰也不比誰強大很多。
時鐘一分一秒轉動,走廊上人來人往,倆人就這樣緊緊依偎靜坐著,好像被隔絕在了這小小的一隅,外間風雨飄搖,是屬於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彼此依靠,對一切都顯得那麼無能為力。
過去了整整六個小時,搶救終於結束了。
這時已經來了很多人,多是秦見山的學生和老友,都關切地朝醫生圍攏,很少有人在意一旁的兩個孩子。
秦錚出奇的沉默,自打進了醫院,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素來挺直的脊樑已經微不可察地塌了下去,直到大人們瞭解完情況,裡面的兩位女性長輩過來轉述,秦錚垂著的眼睫顫了顫,這才點頭啞聲說:“我也一起去。”
秦見山到底是從鬼門關回來了,但身體依舊不容樂觀,心髒還需要做搭橋,君安這種小地方的醫院無法勝任,待情況穩定,不日就要轉院去景州。
目送著老爺子推出來,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秦錚就變得振作了一些,在時不時過來慰問的長輩們面前表現得懂事和馴良,好像生平從來不曾有過張牙舞爪的時候。
在秦錚被關懷的眾人包圍起來時,林一航悄悄離開,躲到住院部後某處相對僻靜的花壇,忍不住放聲大哭。記掛著秦錚或許還需要他,林一航不敢哭很久,幾分鐘後就搖晃著站起來,找到衛生間洗過臉,整理好儀表,又跑到醫院的食堂裡買飯,心裡還是一陣陣難過。
回到住院部的大樓,很多病患的家屬都暫留在一樓等待電梯,林一航怔忪地看著電梯上逐層變小的數字,被人拍了拍肩膀,他下意識回過頭,突然就變得慌亂起來,小聲地喊了“哥”,惴惴不安地低下頭去。
青年apha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小航。”
是林一帆。
此情此景,林一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本能地有些畏懼這位氣勢莫名肖似父親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只是點頭,拎著塑膠袋的手不由自主握緊。
實際上,林一帆也不知道要怎麼和他相處。
由於年齡差距大,又是重組家庭,父母輩也是一團亂麻,關系一直不算親近,更何況成年出國後,他和林一航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此時相對靜立著,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但林一帆畢竟是成年人,過了一會兒,便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受父親指派,他是今天上午十點落地在景州,驅車到君安時正好快中午,就按照地址找過去,想要接林一航出來吃個午飯。
但沒有具體的門牌號,林一航手機也打不通,他在瑞安巷很是踟躕了一會兒,正逢救護車過來,家家戶戶都出來圍觀,場面變得兵荒馬亂,他不好湊熱鬧,只是埋頭看手機想要聯絡上林一航,沒有注意人群裡,就這樣錯過了。
不巧的是,又有緊急工作需要處理,他只能回到車裡線上上參加會議,忙完已經快晚上七點,折回去又打探了一陣,這才知道救護車停靠的那一家是林一航借住的地方,於是趕來了醫院。
到底算是親人,林一帆年紀擺在那裡,儼然是個可以依靠的大人,講話的口吻也溫和,當著他的面,林一航的鼻子又開始止不住發酸,但他已經發洩過情緒,也不想表現得六神無主那麼幼稚,就盡量條理清晰地陳述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