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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秦錚夜裡動彈時碰到傷口,疼醒過一次。
床頭上亮著一盞橘黃色的小燈,林一航枕著手臂,趴在床邊睡著了,落在頰邊的碎發被照成通透的淺亞麻色,泛起柔和的光,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陰影。秦錚昏昏沉沉地伸出手,很輕地把那那幾縷頭發撥開,手指淺淺劃過林一航的眉骨,又放下去,再度睡著了。
一夜無夢。醒來時是早上七點,林一航沒在病房裡,搭在床沿的被子上留著他趴出的小窩,秦錚摸了摸,涼的,顯然走了有一會兒了,眉頭微微皺起來。床頭櫃上沾血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紙袋,秦錚拿過來,裡面裝的是自己的幹淨衣服,還有洗漱用品。
秦錚坐著醒了會兒神,把病號服扒了,換上紙袋裡的衣服。林一航提著早餐進來時,他剛穿好褲子,正往身上套t恤,露著大半個肌理緊實的背和勁瘦的腰。聽見林一航的腳步聲,他轉過去,神情有些慵懶,沒受傷的右手拉著衣擺往下扯,形狀分明的腹肌被蓋住了。
林一航臉紅心跳,站在門口好幾秒沒動。秦錚沒說話,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拿東西洗漱去了。衛生間裡傳來水流的聲音,林一航把早餐放下,後知後覺到秦錚好像有點兒不太高興,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很快,秦錚洗漱完出來,自行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拎上早餐和紙袋就要走。林一航跑過去攔他,“哥,你這是,幹什麼?”
秦錚不鹹不淡地說:“回家。”
林一航急了,“不行,你,不能回去。”
“怎麼不行?”
秦錚停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林一航許久沒見過秦錚這副樣子,感覺就像回到了他們剛開始認識的那段時候,秦錚身上那股銳利的壓迫感又出現了,下意識覺得有些害怕。
但他更擔心秦錚的身體,只得硬著頭皮說:“醫生說,你被棍子,打到頭,暈了,被人送來的。手臂,傷口,十厘米,縫了七針。建議你,觀察兩天。”說到這裡,他有些心疼,眼圈紅起來。
這他媽哪個醫生嘴這麼碎?秦錚眉頭皺起來,“我昨天就說了,我沒事兒。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你既然不肯回去,那我就跟你一塊兒回去。你不能待在這兒。”
林一航沉默了一會兒,悶悶地問:“我,為什麼,不能待在這兒?”他其實知道秦錚為什麼這麼說,但他有點兒不能接受秦錚把他想得太弱,“我,能照顧人的。我已經,處理好了。哥,你回家,我不放心。”
昨天秦錚睡著後,他把威風送回了家,給秦錚帶了換洗衣服,一個人鼓起勇氣走夜路,打車過來。今天一早還和醫生了解過情況,交了住院費,給老師打電話幫秦錚請假。他把事情都打點好了,秦錚卻要回家,說到底,還是不信任他,他心裡有些難過。
其實秦錚早上起來就隱隱有種林一航已經把一切都料理好了的感覺。他許久沒被人照顧過,有些感動的同時,更多地是覺得不太習慣,比起被照顧,他更傾向於照顧別人。再說了,他一個apha,又沒傷得多重,讓剛分化的oega照顧他,像什麼樣子?
而林一航頭一回跟他倔,他昨天精疲力竭,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今天一早起來卻怎麼想怎麼不得勁——
……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秦錚把林一航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覺得林一航其實也沒有一定要聽他話的必要,關系又不是特別親密,他沒立場管他。但他就是對林一航有點兒控制慾似的,情緒很容易被牽動,他也搞不明白是為什麼,只能悶著自己煩。
見林一航還穿著昨天來時的那件短袖,秦錚更煩了。林一航確實把他照顧得很周全,卻忘記照顧自己。回了趟家也沒給自己加件衣服,這不是把他的話當耳旁風麼?這樣穿著在床邊趴了一夜,萬一著涼生病了怎麼辦?
“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很好,不用你照顧,走了。”秦錚硬邦邦地說完,越過林一航就往外走,走了一截,發現人沒跟上來,便轉過身喊他名字,聲音微冷,“林一航。”
林一航垂著頭不吭聲兒,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秦錚折回去拉他,沒拉動,臉沉了下來。兩人僵持片刻,空氣似是凝住了。秦錚渾身的傷都在作痛,變少的耐心很快被耗空,手上的力氣大了些,林一航被他拽得踉蹌了一步,這才抬起頭,燻紅著眼睛看向他,眉尖顰起,“哥,你怎麼,不愛惜自己?”
秦錚心裡一軟,“我沒……我是個apha,這點兒傷真不算什麼。聽話,咱回家,行麼?”
“apha也是人,不是鐵打的。”林一航吸了口氣,壓住眼底的酸澀,“哥,你答應我什麼?你說你不會打架的。你騎著車,別人應該不好堵你,你為什麼不走?”
秦錚語塞,手上的勁鬆了。林一航抽回手,細細的手腕上一圈紅紅的印子。秦錚疑心自己也沒用多少力氣,怎麼就給他掐成這樣了,有些無措地別開了眼睛。
林一航說:“你讓我相信你,轉頭你就和別人打架去了。你知道我沒等到你回來,陳子灝告訴我你在醫院時,我心裡多難受麼?你不去找吳宣,一點事都不會有,都是因為我,你才受傷的。我真的……”他把頭埋低,說不下去了。
“這跟你沒關系。你別……”秦錚心慌意亂,湊近仔細瞧了瞧,發現他雖然眼眶紅著,但眼底沒有濕意,鬆了口氣,“是我氣不過,才……行了行了,我的錯。”
林一航臉紅起來,頓了幾秒,繼續懇切地說:“哥,太危險了。你一個人,什麼都沒有,那些人帶著刀,沒出大事已經是萬幸了。以後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應我好麼?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昨天來的時候,真的好怕……”
這是在怪他失信呢。秦錚臉上有點兒過不去,但昨天確實是他沖動了才跟人幹架,還傷得進醫院了,看上去是有些犯蠢,完全沒辦法辯解什麼,只能臊眉耷眼聽著林一航唸叨他。
……這都多少年沒人這麼說過他了?
林一航不知怎的,這會兒說話利索得不行,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都能寫篇有關沖動鬥毆後果的議論文了。秦錚後面不太想聽,左耳進右耳出,眼睛盯著他紅紅的唇瓣開開合合,很想給他把嘴巴堵起來,思緒不由得閃回到昨晚病房門口那一幕——
張瑜珉叭叭叭個不停的時候,於澄怎麼做的?
秦錚心髒猛然跳起來,臉騰地熱了,趕緊把視線從林一航嘴巴上挪開,提著袋子的左手緊了緊,手臂肌肉伸縮,牽到傷口,頓時疼得吸了口涼氣。林一航一下子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忘光了,緊張兮兮地彎下.身看他的手臂,“哥,怎麼了?是不是很疼?要不回去躺著?”
秦錚不著痕跡地小退了半步,眼睛不知道該瞄著哪裡,心裡翻江倒海,嘴上卻還算平靜,“躺什麼躺?又不是瘸了癱了。那醫生說得不準確,我是被砸到脖子,神經受壓迫才暈的。腦震蕩躺醫院還差不多。我就縫了幾針,皮肉傷,別的真沒事兒。”
“可是……”
林一航還想再說點什麼,秦錚忍著疼從袋子裡拿出個包子,塞進他嘴裡,裝出一副鬆快的樣子,“本來背上就疼,醫院這床板太硬,硌得我難受。回家去吧。”不等林一航回話,也叼了只包子,長腿一抬,腳下生風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