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使臣被殺案發生後, 所有能用的上的人手都被調去參與此案的調查,刑部、禮部、神武軍皆忙的不可開交。此案雖然沒有經過給大理寺,但刑部甫經歷過一次官員清洗, 還有許多空缺的官位沒有填上, 人手不夠, 所以又從大理寺抽調了不少官員去刑部幫忙。

當然,其中不包括柳昭, 因此這幾日, 他反而是這大理寺中看上去最閑的人。閑人多思, 他這幾天因為想著容尹的事, 輾轉反側, 幾夜睡不得安穩,最後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正好看著謝澍這兩天也是心情不佳, 便拉著他去醉芳閣,準備一醉解千愁。

朱佑臨匆匆趕到醉芳閣的時候, 已經兩天兩夜沒闔眼了。他身為神武軍統領,在皇宮大內發生了命案, 難辭其咎。這幾日他親自在宮裡挨個審訊泰安殿及附近各宮的宮女太監,一副查不到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 正準備熬第三晚,下屬看他熬得雙眼泛著血絲, 鬍子拉碴,擔心他撐不住, 輪流勸諫才將他說動出宮休息。

兩天沒睡覺,等鬆懈下來,反倒沒了睡意, 聽說柳昭和謝澍到了醉芳閣,連王府都沒回去,徑直也來了這裡。

柳昭沒有叫姑娘相陪,只是和謝澍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喝酒,兩個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一杯,我一杯,酒入愁腸,愁上加愁。

朱佑臨撩了衣擺席地坐下,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砸了咂嘴,問道:“你們倆倒有趣,來這風月之地,不讓姑娘相陪不聽曲不看舞,兩個人光對著喝悶酒。我這可是青樓,不是小倌館!”

柳昭拿著酒壺倒酒的手抖了抖,差點沒灑出來,幹笑著道:“世子說笑了。你這是剛從宮裡出來?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一聽查案,朱佑臨就腦仁跳著疼,“別提了,一點眉目都沒有。明明人是死在宮裡的,竟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問了那麼多宮女太監,竟然沒有人見過他。”

柳昭道:“泰安殿是用作宮中祭祀祈福的地方,地處偏僻,又因為祭祀和祈福是神聖之事,所以往往貴人們去的時候,為求清淨禮佛,會屏退閑雜人等。死者陶黎又是穿著小太監的衣服,沒人注意到他也是正常。”

謝澍接著問道:“南楚人那邊就沒什麼線索嗎?”

朱佑臨揉了揉眉心,手撐著額頭,道:“那日宮宴,南楚人一共來了五個人,這個陶黎本來也應該在列,但南楚人說,臨進宮前,陶黎聲稱身體不適,所以未跟隨他們一起入宮,至於為何後來又會死在宮裡,他們也不得而知。”

謝澍冷冷道:“那就是說,宮裡有人幫他喬裝打扮矇混進的宮,能夠做到這事兒的,怕是身份不簡單。”

朱佑臨無奈搖頭,勉強笑道:“這點我早想到了,可就目前的證據來看,憲王依舊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

柳昭心裡清楚憲王是怎麼回事,可又不能宣之於口,挑了挑眉,不敢茍同道:“就憑一塊玉佩?”

朱佑臨道:“在現場找不到其他的證物,而憲王的玉佩怎麼就會剛巧出現在案發現場,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柳昭手指輕輕叩著酒杯,他沒參與過案件調查,很多事情不清楚,便不可輕易置喙,只是心裡隱隱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憲王不是真兇,此案絕對不會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朱佑臨摸了摸自己這兩天兩夜沒睡覺下巴上冒出來的青色胡茬,想到這案子就又頭疼不已,擺手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案子了,說說你們,我是為查案煩心,你倆又是為了什麼事?說來聽聽,看看本世子能不能幫得上你們。”

柳昭看了一眼謝澍,道:“前日是老師的忌辰。”

朱佑臨一拍腦門,懊惱道:“哎呀,是啊!瞧我,忙著查案子,竟然連這事兒都給忘了。”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謝澍,坐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漣真,老師已經故去這麼多年,你也不要太傷感,老師在天有靈,一定是希望看見你振作。”

“他不是因為這個煩惱。”柳昭憋笑,娓娓道來:“那日我們上山祭拜,碰見了容家妹妹。”

朱佑臨聞言,拍在謝澍肩上的手頓時僵住了,看見謝澍瞪了一眼柳昭,道:“閉嘴。”

“下山時,容家妹妹不巧崴了腳,是謝澍把人背下的山。”柳昭不理會他的眼神威脅,攤手繼續說道:“回來後,他人就整天魂不守舍的樣子了。”

朱佑臨看著謝澍冷若冰霜的臉,想笑又不敢笑,假裝咳了起來掩飾彎起的嘴角,“助人為樂是好事啊,何苦為了這件事傷懷。”

謝澍轉著手裡的酒杯,“你別聽柳昭胡說,沒有的事。”

有還是沒有,一看謝澍深皺的眉心就知道了,朱佑臨知道謝澍心裡的刺,也不再多說,喝了杯酒,玩味兒看著柳昭,道:“你呢,你又是為何?”

柳昭搖頭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只是有一個問題在我心中困惑許久,不知世子今日能否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