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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官銀都有印記, 不能流通,想要花出去,必須再次熔化重鑄。八十萬兩白銀不是小數目, 要掩人耳目加以熔煉, 必得分批進行, 所以才會時隔這麼久,還有沒重鑄完的贓銀存在。
另外, 容尹還抓獲了當年押送賑災銀, 僥幸沒死逃亡的一個士兵。那士兵在外逃亡了數年, 思鄉心切, 以為事隔多年, 風波已經過去,結果剛回家不到半日,鄰人暗中給官府通風報信, 當地官府立即將他抓捕歸案。
士兵的口供說到,當時押送賑災銀途中, 走水路時,他已發現船吃重不對勁, 好像船上除了八十萬兩白銀之外還有別的重物。等下船前一天,船吃重又發生了變化, 船上人和物都沒變化,吃水卻少了不少。
種種跡象表明, 當年賑災銀在船上,就已經被人偷天換日掉了包。
大理寺查案, 全城戒嚴,查的是什麼,自然不是秘密。承恩侯在府裡如坐針氈, 他實在不清楚,在自己私庫裡藏得好好的官銀,鑰匙只有他一個人有,怎麼就會突然流了出去。
等拷打逼問了朱炤身邊的小廝,才知道,朱炤這人好賭又好面子,輸了銀子往往拉不下臉面說不賭了,可他月例有限,就算加上靠纏著他娘承恩侯夫人要的那些銀子,也往往堵不住窟窿。
有一日承恩侯夫人說漏了嘴,提到承恩侯有個私庫,朱炤就把心思動到了這上面,趁他爹不注意的時候,偷了鑰匙配了把一模一樣的。可他雖然配了鑰匙,怕他爹發現,也不敢貿然進去偷銀子,要不是那日與西域商人賭紅了眼,他也不會鋌而走險。
要是他知道他爹的私庫裡藏得是什麼,怕是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種事。
承恩侯知道了真相,又氣又恨,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坑爹的逆子?!可氣過之後,更是後怕,大理寺已經查到了自己頭上,如果被坐實了證據,這可是抄家的大罪。當下決定,必須得想辦法脫身,哪怕是不要這個兒子,也不能連累到侯府滿門!
離開堂審理朱炤護城河殺人一案不到一日時間,容尹從樞密院下值,被請進了太尉府。
容尹進入太尉府書房時,嚴太尉正在欣賞一幅畫。
嚴太尉在朝堂之上浸淫大半輩子,雖年過花甲,但精神十分矍鑠,目光仍同年輕時候一般銳利,見容尹到了,放下畫卷,笑吟吟招呼道:“子忱來了,快來看看老夫新得的這幅丹青,出自當代名畫師黃孚之手。”
那畫是一副水墨丹青,簡單地畫著一棵枝葉繁茂的古樹,樹冠之上,藏著一個搖搖欲墜的鳥窩。
嚴太尉道:“此畫如何?”
容尹點評道:“氣韻生動,筆法遒勁,不愧是名家。”
嚴太尉點頭,沉默片刻,又笑問:“只是如此?”
容尹淡笑道:“下官於書畫上涉獵不多,看的淺陋,還請太尉大人賜教。”
“子忱以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嚴太尉撫須笑問。
容尹道:“下官以為,‘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其勢不可逆也。”
嚴太尉斂眉道:“連你也沒辦法?”
容尹垂頭道:“恰如螳臂當車,下官無能為力。”
書房內氣氛沉了下來,嚴太尉盯著容尹許久,忽又提高了音量對外說道:“怎麼這麼久還不上茶!”又和顏對容尹道:“先坐,先嘗嘗我新得的廬山雲霧,再品畫不遲。”
容尹道謝坐下,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茶上來,容尹端起茶盞,掀開杯蓋,撥了撥茶葉,笑道:“下官聽聞今年廬山多雨,不少茶樹茶根受損,今年的雲霧茶所得甚少,都當成貢品送到了宮中,下官今日倒是有口福了。”
嚴太尉吹了吹浮在杯口的茶葉,抿了一口,合了蓋子將茶盞放下,道:“聖上愛重貴妃,知道貴妃愛喝雲霧茶,贛州知府一共上貢不過兩斤雲霧茶,都進了貴妃宮裡。貴妃將這兩斤雲霧茶,一斤送到了我府上,一斤送進了承恩侯府。你若是喜歡這茶,待會走的時候,老夫命人將剩下的給你帶回去。”
容尹放下杯子,起身行禮,推辭道:“多謝太尉大人厚愛,但既是貴妃所賜,下官不敢領受。”
嚴太尉擺手道:“不必多禮。你這些年替我辦事,不過是些茶葉,你有什麼不敢受的。”
容尹堅持道:“我替您辦事是理所應當,卻未曾替貴妃出過力,實在受之有愧。”
“現下不就有一件是你出的上力的事嗎?”嚴太尉似笑非笑地打量容尹,“承恩侯在皇族之中地位尊崇,貴妃素來倚仗。老夫聽說前幾日他的公子犯了事,被關在了大理寺,聖上又命你主審,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如果說承恩侯的公子真的殺了人,那按本朝律例該如何判,就當如何判,承恩侯來找老夫的時候,也是這個意思。”嚴太尉又端起茶盞,喝了口茶,繼續道:“但是兒子殺人,當爹的最多也就是管教不善,其他的事也當適可而止,你說是不是?”
繞了這麼久,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容尹也決定不跟嚴太尉再繼續打啞謎,開門見山道:“下官雖為主審,但查案的還是大理寺的人,至於他們查到了哪一步,下官還未來得及翻看卷宗。”
“就算沒看卷宗,這幾日京城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你也充耳不聞嗎?”嚴太尉冷下臉,將茶盞扣在桌上,“今日叫你來,就是讓你想辦法保住承恩侯。那大理寺卿一向怕事,由你出面施壓,按下此事,他下面的人還能翻天不成?”
“下官鬥膽敢問您一句,在您的眼裡,十萬災民的性名與一個貪官的性命孰輕孰重?”容尹不卑不亢道。
嚴太尉皺眉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