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為防夜長夢多, 出發前往汝南的日子就定在五日後,屆時由飛騎營派人喬裝護送柳昭南行。

柳昭這幾日明顯感覺到容尹對待自己的冷淡態度,冷淡中又帶著焦慮, 每回下了朝除了深深望一眼柳昭, 之後便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不發一言地獨自出宮。

柳昭心思全撲在了安排接廢太子回京的事上, 自然無暇分心給旁的事,等到出發前一日, 他才察覺到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容尹。他明白此行必然是困難重重, 可皇帝終於下決心要接回廢太子, 這便是要清算嚴黨的訊號, 當年謝家的冤案也有機會翻案, 他心心念唸了四年的事終於要有了結果,這最後關頭,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只是柳昭也明白,容尹是埋怨他把自己置身險地才會故意對自己態度冷淡, 而自己這幾天因為籌謀南行的事冷落了他,也實在說不過去, 等出發前的準備都安排好了,他終於得空, 準備去哄一鬨心上人。

當晚,容尹沐浴過正準備安寢, 卻聽到院內傳來一陣幽幽的簫聲,曲調宛轉, 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月上中天,晴朗的星空中, 一條清晰可見的銀河貫穿南北,銀河之中灑落無數星子,忽明忽滅。晚風為仲夏之夜帶來了一絲清涼,九曲橋下,亭亭玉立的荷花搖曳著荷香,草叢灌木之中有清脆的蟲鳴聲在應和著簫聲吹奏。

容尹循聲而來的時候,就看見荷花池畔的一棵垂柳旁,一身白衣翩翩的柳昭慵懶地倚著樹幹,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人已經引誘過來,簫聲自然斷了。

“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容尹在距柳昭三尺的地方站定,神情猶帶清冷,不肯靠近。

柳昭背靠著樹幹也沒有主動上前,手裡悠然自得地把玩著玉簫,敲了兩下掌心,抬眸淺淺一笑,“今夜月色甚美,我有一曲《漁樵問答》想邀君一同品鑒。”

容尹目光微閃,看向柳昭,淡聲問:“子何求?”

柳昭道:“青山綠水,春花秋月,幾座茅舍,時作時還。”

容尹臉色稍微溫和了些,向前邁了一步,“青山綠水固無恙,千載是非一話間。”

柳昭將手裡的玉簫伸向他,他打好了以色動人的主意,今夜來之前特意精心修飾過容貌。滿頭青絲皆高束於頭頂,白玉作冠碧玉為簪,更襯得他膚白賽雪,眉若寒山,斜飛入鬢,一雙朗目熠熠生輝,讓眼前人不自覺淪陷進他眼中的神采,唇色飽滿潤澤,勾唇一笑,滿池荷花為之失色。

柳昭寬大的衣袖被晚風吹的翻起波紋,衣袂間似乎特意燻上了冷香,一絲絲幽幽地鑽入容尹的呼吸間,等他反應過來,手已經無意識地拉住了柳昭伸過來的玉簫。

柳昭一用力,容尹被他拉著往前走了好幾步,兩人中間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鬆了手,剛剛還有些迷離的雙眸又恢複了清明,故意冷淡地問:“做什麼?”

柳昭不說話,隨手將玉簫扔在身後,一根手指搭上容尹的腰帶,借力讓靠在樹幹上的自己起來,勾著人貼近了自己,微張著唇側頭想吻上去。

容尹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看著那抹淡粉色,有些心猿意馬,可心裡沒消的那口氣讓他別扭地偏過了臉,柳昭的唇擦著他的臉頰落了個空。【專審員,這裡有什麼問題??親都沒親到!】

柳昭不甘心,轉頭輕輕咬了一口容尹的耳垂,雙手環上他的腰,耳語道:“我這不是來請罪了嗎?不氣了好不好?”

容尹身體僵硬,雙手垂在兩側,不給他一點反應,柳昭不甘心,抬了頭,又想去吻他,容尹還是偏頭躲過,柳昭又去追,容尹又躲,你追我趕好幾次,就是不讓柳昭得逞。

柳昭試了好幾次,吻只落在容尹的下巴、臉頰、嘴角,就是落不到心心念唸的薄唇上,容尹的目光躲著自己,一定是怕和自己對視把持不住。

柳昭感覺到懷裡的人瞬間繃緊的身體,無奈道:“你說這是何必呢?”

“何必?”容尹向後退了一步,星眸中壓抑著擔憂之色,“你知不知道你去汝南的路上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想到你將要面對的那陰謀詭計,就夜不能眠?在你心裡,就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