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尹沉聲道:“正是家父。”

話音剛落,就見關越表情猙獰,沖過來,舉刀橫在容尹頸間,怒不可遏:“好哇,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老子不找你們姓容的,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旁立馬有別的土匪擁上來拉出了關越,勸道:“大當家的息怒,這個人可殺不得啊!”

關越獰笑道:“有何殺不得!老子有今天,全拜他容家所賜!今日我就殺了他,祭我那些死去的兄弟!”

柳昭見狀,在一旁心急如焚,可憐他被緊緊綁著,用盡了全力都不能站起來,想出聲提醒容尹“危險,快走”,可奈何口中只能發出“嗚嗚嗚”之聲。

容尹也是十分不解,暗自思忖,他容家何曾與一個土匪結過仇怨,怎麼這個土匪頭子一聽他是姓容,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

關越被部下們死死抱住,還在兀自掙紮不休,看這架勢,今天是非要砍了容尹不可,還好有個機靈的土匪出言勸道:“大當家,這人都在這兒了,要殺也不在乎早晚。明日就是您和大嫂的大喜日子,若是見了血,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要不先把這兩人關進柴房,待明天您成了婚,咱們再處置了他倆也不遲啊!”

這話說的及時,關越漸漸冷靜了下來,是了,為了姓容的狗官壞了自己的喜事,不值得。他一雙虎目怒瞪著容尹,將手中的刀狠狠紮到太師椅上,高聲命令道:“行,就留他狗命幾日!來人,你們將他們二人都關進柴房,給我看緊咯!”

一眾土匪得了令,忙不疊押了容尹,又揪了在一旁幹著急許久的柳昭,將二人一起關到了後院處一間柴房中,落了鎖,還派了四個土匪輪流看守。

柴房裡漆黑一片,柳昭還被綁著,口不能言,好一會兒,容尹雙眼適應了黑暗,才摸索到柳昭身邊,將他口中的抹布取出,又繞到他身後去解繩索。

柳昭憋了半天,終於能說話了,他大喘了口氣,啞聲道:“你啊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就一個人來了?你就是帶兩個幫手也好啊!”

容尹淡聲道:“聽到你被人劫了,一時就亂了方寸,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聽了這話,柳昭竟有些頭暈目眩,站起來活動了活動僵硬的身體,又問:“那齊錚呢?齊錚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容尹道:“他摸清了這裡的方位,回去搬救兵了。”

柳昭氣結:“那你就不能和他一起回去嗎?非要過來送死?”

黑暗中,柳昭沒注意到容尹幽深的眼神凝視著他,只聽他漫不經心道:“不知道你是生是死,所以來看看。”明知你身處險境,我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生死。

柳昭嘆了口氣,道:“這番是我連累你了。”轉過身,手朝前伸,摸索到容尹的身子,手下似乎是他的胸膛,順著往上摸,拍了拍他的肩,鄭重其事道:“你方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的心意我也都明白了。若這次我們能逃出生天,我一定在京城最大的酒樓擺酒替你壓驚。”

容尹心跳一滯,不動聲色按住了他的手,帶著有些小心翼翼的口吻,反問:“你都明白?”

柳昭點頭道:“自然明白,沒想到我柳昭在你心裡如此重要。你把我當摯友,我以後也把你當生死之交!”

容尹突然就沒了脾氣,鬆了手,轉過身黯然道:“原來如此。”

柳昭雙眼也適應了黑暗,四處打量了一下柴房裡的環境,房間很小,除了眼前緊閉的大門,三面都是牆,連個窗戶都沒。他湊到門邊,探聽了一下門外的動靜,聽到有不少腳步聲來來回回巡視,看來,根本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柳昭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順帶拉著容尹一起坐到他身邊,拿了根木柴在地上亂劃,嘆氣道:“你可知那大當家為何一聽你名字就要跳起來砍你?”

他這話說的形象,容尹回想了下那關越目眥欲裂的樣子,搖頭道:“不知。”

柳昭側頭看他,“你就沒注意到他臉上有什麼?”

容尹又搖了搖頭。柳昭輕笑一聲,道:“他額頭上有刺青,刺的是個‘瓊’字。”

容尹不解:“那又如何?”

柳昭道:“據我所知,只有一人所領的軍士,臉上會刺這個字。”

容尹腦中一道光閃過,豁然開朗,“你是說——”

柳昭手中的木柴點了點地,示意容尹看地上,照著外面滲透進來的微光,那地上寫了三個字:王千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