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倒是說說看,他這既盼著我回去,又不想我回去,究竟是什麼意思?”

已是夜裡醜時,柳昭臥房裡還亮著燈。

自從前一天晚上,容尹輕飄飄丟給他這句話,柳昭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研究他這句話的深意,可思量了許久,仍是不解其意。

“您剛不還說,容大人是怕您回去嗎?”柳昭對面坐著三更半夜被他傳過來的白師爺,一臉困色。

柳昭奇道:“這不想和怕有區別?”

白師爺打了個呵欠,“區別可大了。不想就是不願意讓您回去,怕呢,說明還是有商量的餘地。”

柳昭沉思片刻,將信將疑道:“他是這個意思嗎?”

白師爺抹了抹眼淚,理所當然道:“是啊。”

柳昭起身,揹著手在房裡來回踱步,半晌方道:“那你說,這我要如何同他商量?白日裡我倒是想找他來著,可被齊錚攔在了門外,說容尹有公事處理無暇見我。”正說著,忽然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是故意躲著我,怕我跟他提調任的事是不是?”

白師爺心裡苦,我為什麼要大半夜要被叫到這裡來聽這些個情感糾葛。你柳大人房裡空虛,床邊沒人等,我家裡可是有嬌妻美妾,可憐我剛爬上蓮兒的炕頭,被窩還沒捂熱就被叫到了這兒,這究竟是做了什麼孽?

“大人說的是。”白師爺決定順著柳昭的意思往下說,好讓他盡早放自己回家。

柳昭皺著眉頭問:“那他避著不見我該怎麼辦?”

白師爺轉了轉眼珠兒,笑的十分猥瑣,道:“他躲著您,您可以主動纏上去啊。”

柳昭敏銳地抓了個字眼,問:“纏?”

白師爺一拍大腿,“是啊!就是纏!有道是‘烈女怕纏郎’,咳咳,”他發覺說錯了話,打了下嘴巴,賠笑道:“大人不要誤會,屬下不是說容大人他是烈女啊。屬下是說,這男人啊,本質上和女人還是一樣的。”

柳昭狐疑道:“怎麼講?”

白師爺道:“就拿屬下舉例。屬下家裡那個婆娘的脾氣,大人您也是知道的。但凡有點事不如她的意,動輒就給我擺臉子,更過分的是,到了晚上,常常把我擋在臥房外,不讓我進門睡覺……”

柳昭略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些年受苦了。”

白師爺擺擺手,不以為意,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道:“她把我鎖在門外,我也自然有辦法進去。不過就是伏低作小,說幾句她愛聽的話,再不濟,買些珠釵首飾,胭脂水粉送她。女人嘛,沒有不愛這些的,自然能哄的她給我開門。”

“如果這些還不能把女人哄住,屬下還有個辦法。只要躺床上裝個頭疼腦熱,身體不適的,您想啊,這媳婦兒哪有不心疼自己夫君的?到時候她哪裡還記得那些不順心的事?大人您說是不是?”

柳昭點點頭,深以為然。看來這白師爺雖然有時候靠不住,但在關鍵時候,說的話還有幾分道理。不過就是,這些話聽上去似乎哪裡有點不對勁,只是他被容尹的話困擾著,一時也想不出來。

柳昭道:“所以你說的,和容尹有什麼關系?”

白師爺又打了個呵欠,心不在焉道:“容大人那兒,肯定是記著他和您的舊情的,要不然怎麼會先說盼著您回去呢?”

“舊情?”柳昭挑眉重複了一遍。

白師爺忙道:“屬下的意思是,您和容大人的往日情分。所以啊,您只要主動點,往他跟前湊,就算他拒了您一次兩次,您只要適當的時候伏個低,作個小,再不行,賣個慘,他總會顧念您的。”

“伏低……作小……”柳昭唸了幾遍,支頤在椅子上坐下,喃喃道:“你讓我想想。”

白師爺心裡著急,要不大人您先想著,屬下就先回去了?可看了看柳昭凝重的臉色,緊了緊衣領,到底沒敢提。

這一想,就想了許久,白師爺擋不住睡意,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不住點頭,眼看就要睡死過去。

柳昭端起一杯已經涼透了的茶,把杯蓋拍在茶幾上,聲音不輕不重,正好吵醒了白師爺。

柳昭灌了口冷茶,緩緩道:“本官想了許久,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伏低作小,本官實在辦不到,就剩了一個賣慘,你倒是給本官出出主意,該如何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