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她兩鬢發絲花白,眉目布滿歲月的痕跡,她只能輕嘆。

選擇,這一切都是選擇的結果,要說費慧竹罪有應得,那鐘夏夜是無辜的,她是被迫接受費慧竹的決定。

費慧竹後悔嗎?已經無力去想後悔二字。

漆黑的夜裡,她時常想起她被養母關進小黑屋的日子,那個口口聲聲說會對她好,那個在外人面前光鮮亮麗溫文爾雅的女性,內底卻是墨色一般的黑。

如今費慧竹反觀自己,她不願承認,但是她好像真的活成了那個女人的樣子。

口口聲聲說為女兒好,卻把事情搞成這樣。

黎韶華趕回到醫院,趕上兩個穿警服的人拐進岑清伊的病房。

武鋼帶著同事來找岑清伊,錄一下當時的口供。

岑清伊有問必答,從忍冬留在門口阻擋其他人進來,她在裡面經歷的一切,她像是展現電影一樣,呈現出來。

足夠詳實,但也足夠刺痛。

岑清伊的手微微發抖,她記得薛予知的血噴濺在她身上,她也記得薛予知想掏出那塊奶糖卻沒有力氣,她更記得她說冷……她的生命,最後從她的指縫間溜走,只留下濃鬱的資訊素香。

那種無力和絕望,無法用言語描述。

回憶起那一幕,都讓她呼吸困難。

岑清伊此刻呼吸急促,氣息間斷很短,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江知意意識到不對,連忙上前抱住岑清伊,輕撫她的後背,“寶貝,聽我的,閉上嘴巴,鼻子深吸氣,慢慢吸氣,張開嘴巴,慢慢撥出一口氣……”

江知意引導下,岑清伊的顫抖呼吸,慢慢平複下來。

武鋼有些歉意,“謝謝岑律師。”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江知意,“要不然讓岑律師休息會,我跟你單獨說兩句。”

岑清伊抬頭,臉色蒼白,“就在這裡說吧,我可以。”

武鋼抿了抿唇,江知意抱著岑清伊,“嗯,你說吧。”

裝有證據的皮包在江城大橋的河邊找到,裡面的東西自然是沒了。

岑清伊苦笑一聲,長舒口氣,“看來證據是沒了。”

父親的命換來的資料,沒能保住,岑清伊低頭盯著褶皺的被子,像是她的心,被百般蹂躪有了傷痕。

“絡腮胡所屬的公司查清楚了,是名誠天盾的。”武鋼現在對許光偉持懷疑態度,“他不是沒有作案動機。”

“那廉程呢?”江知意問。

“廉程我們上門詢問過,她很配合,但也表示,許光偉所說的證據,她完全不知情。”武鋼的語氣裡也存疑,廉程說那些是子虛烏有,“在她看來,許光偉受到刺激和打擊太多,可能精神方面已經出現問題,才有胡說八道,她……”

武鋼頓了頓,岑清伊抬眸說:“別想用精神疾病躲過牢獄之災。”

武鋼愣了愣,“你放心,我們會徹查的,她還說,她會配合警方,盡量勸說許光偉早日自首,只要和她取得聯系,她都會第一時間聯系警方。”

江知意和呵了一聲,“漂亮話誰不會說。”

“她已經自願把個人和家庭電話,都接入到警方的檢測系統,連同許書記的電話,也處在監視之中。”這也是武鋼雖然存疑,但仍然選擇相信廉程的原因。

廉程的行為,在岑清伊看來,是演戲,是欲蓋彌彰。

武鋼走了沒多久,房門被敲響,岑清伊睡不著,偏頭等著門口的人進來。

薛高朋探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沒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