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想到什麼說什麼,在母親面前,她沒了章法。

或者說,她也沒想過用什麼章法,放縱自己胡言亂語似的瞎說。

3月的江城,確實街上飄香。

然而負重前行的人,眼中只有腳下的路,呼吸中只有塵土的味道。

街上忙碌的人群,無心欣賞其他。

反倒是隻有被迫閑下來的人,比如說許光偉,他此刻坐在窗邊,望著街邊樹上盛放的小花。

窗子開啟,能聞到淡淡的香,許光偉握緊手機,裡面有陸迦的回複。

盡管多少次想放棄,但收到陸迦的資訊,他努力讓自己站起身,等著心上人的來臨。

距離陸迦約定的時間,還有1分鐘。

許光偉站起身,無力地趴在窗邊,終於看見姍姍來遲的身影。

陸迦走得很急,到了樓下,許光偉能看見她紅撲撲的臉。

許光偉夜不能寐,此刻眼睛猩紅,他直直地望著陸迦。

陸迦揮了揮手,示意許光偉看自己。

許光偉手機沒電了,房間裡沒有充電器,他們此刻又不能大喊,或許廉程和許東晟就在隔壁還沒起來。

陸迦從包裡掏出一沓紙,雙手端正地舉起來,上滿有碩大的紅字。

每張紙上只有一個字,串聯起來是這樣的:

別放棄,我愛你,我會一直等你的,答應我,好好活著,好嗎?

許光偉淚眼朦朧,半晌一動不動。

陸迦將其他紙張放在地上,左手和右手,各舉起一張紙。

反複問他:好嗎?

眼見著陸迦快要哭出來,許光偉終於點點頭。

一陣風刮過,地上的紙被吹得亂飛,陸迦只能放棄。

她站在原地,默默地望著許光偉,燃成死灰的心,藉著僅存的火星重新燃燒,他用盡力氣站起身,敲門。

很快,廉程的聲音傳來,“想開了?”

“是的。”

“那就聽我的話,讓陸迦拿掉孩子,以後任何事都要聽我的指令,明白了嗎?”

“明白。”

房門開啟,許光偉虛弱地扶著牆,廉程回身示意保姆,“給他端飯過來。”

許光偉飽餐一頓,重新有了力氣。

“只要你聽話,你就是自由的。”廉程站在二樓的臺階,望著門口的許光偉。

許光偉輕輕推開門,出去了。

許光偉的身體還有些虛,陽光灑落,他有些睜不開眼。

陸迦已經離開,他站在她站過的位置。

一陣風呼嘯而來,他的身體搖了搖,呼啦一聲,烈風裹挾著紙張刮過來。

一張白色的紙,翻轉著,慢慢地停在他腳邊。

很巧,正是那個“愛”字。

許光偉撿起摺好,放進兜裡,他回眸,廉程正站在窗前。

四目相對,即便隔著距離,許光偉仍然從那張臉上,看見冷漠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