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離別註定是悽涼的,亦或是孤獨的。

黃泉路上,只有孤魂野鬼。

可人終究是群體性的動物,怕孤單,怕一個人。

江知意念叨岑清伊,抽時間去探望黎韶華。

岑清伊早就安排好了,“我明天就去。”

岑清伊準備好給黎韶華的信,當面交給她。

黎韶華消瘦不少,眉眼垂著,戾氣淡了,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鐘卿意去世,顯然對黎韶華打擊不小。

兩人對坐片刻,黎韶華似乎不打算看信,岑清伊嘆口氣,“不看嗎?”

“回去再看。”黎韶華抬眼看她,沉聲道:“你也瘦了。”

“最近家裡好多事,我愛人的父親前不久也過世了。”岑清伊不知為什麼,生出跟她傾訴的慾望,“人生真的很無常。”

“別想,就好好活在當下。”黎韶華像是長輩一樣安慰岑清伊,岑清伊勾起笑,“你勸我,你有好好活在當下嗎?”

以前是沒有的,得過且過,見了鐘卿意和岑清伊那天,她想過了,“我會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去。”

岑清伊欣慰地點點頭,“早點出來,早點親自去看看她。”

至於翻案,黎韶華已經不想了,“我當時確實動了歪心思,雖然沒致死吧,但是……”她不願提過去的事,她當時一門心思想帶走鐘夏夜,亂了章法,“我認栽。”

“你認命了。”

“呵。”黎韶華低頭苦笑,“算是吧,你也不用為我費心了。”

“我不是為你,我是為我姐,也為你在這裡被消耗的青春。”岑清伊後續依然打算向上反映,“希望將來需要你站出來的時候,你能站出來就行。”

岑清伊和黎韶華約定,只要時間允許,她會經常過來。

岑清伊記得江知意的囑咐,問起費慧竹的為人。

“我對她印象很不好,雖然是醫生,但心挺狠的。”黎韶華的印象裡,醫生對生命都很珍視,但她曾經聽過費慧竹的言論,她為了追求醫學上的突破,人類需要做出一定的犧牲,“她這人,私下沒少拿動物做實驗,她們家自己就養過很多動物,我一開始以為是寵物,但後來鐘夏夜說,都被拿去做實驗了。”

這種事,鐘夏夜打小見慣,費慧竹甚至為了鍛煉她的單量,讓她殺生,小孩子哪裡敢,最後被逼得不行,崩潰地去咬那隻活雞,雞翅膀撲稜稜差點弄瞎她的眼睛。

生命在費慧竹的面前,沒有科學崇高。

岑清伊聽得頭皮發麻,費慧竹看似慈祥,原來竟然是個狠茬子,“那她丈夫呢?”

“她丈夫,去世的很早。”黎韶華的意思,鐘少坤也是個在事業上追求極致的人,“鐘少坤是搞建築的,江城市不少大的專案都和他有關,聽鐘夏夜說,最後死的很慘,全身都是紅斑,臉上都是,她想送最後一程,但費慧竹不讓,說紅斑傳染。”

也因為紅斑,連最後的遺照也沒照上,最後用了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小時候的照片。

岑清伊從監獄回來,回想她們的對話,心裡還有點毛毛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費慧竹會不會真如江知意猜測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黎韶華回到小格子間,站在門口,靠著牆壁,開啟信。

鐘卿意的筆跡,筆走龍蛇,很飄逸。

親愛的媽媽,

最後一次這樣叫你,讓人真不捨。

我一直以為自己被遺棄,也曾怨恨你們。

直到那天見面,我知道你和她的故事,我想你們有你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