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也站起身,望著遠去的人,“我再坐會,晚安。”

岑清伊也不知自己今晚為什麼,要和一個不熟悉的人說起那些事,她這人一向很謹慎這方面,或許今晚夜色很好,月光皎潔,連夜風都讓人放鬆警惕。

不過岑清伊也沒後悔說出口,她今晚像是重新梳理一遍錯亂的人生,她沒有以往那麼多的悲傷。

謊言重複一千遍會成真的話,悲傷被傾訴一千次也會淡化到激不起漣漪。

廉如是給她的忠告,她雖然不願承認,但想了想確實是對的。

至於她未來的經歷,更苦逼?哎,岑清伊仰頭和蒼穹對話,“為什麼您這麼偏愛我,要給我這麼多的坎坷啊?難不成要降大任於我?”

岑清伊自嘲地笑,緩緩往回走。

今晚,回複巴桑晚安的時間也晚了,岑清伊回到臥室,元寶正好翻身,哼哼唧唧叫了聲papa。

岑清伊抱住孩子,臉頰蹭蹭她,未來縱然千難險阻,為了她的小公主和大公主,她也會化身騎士,殺掉所有惡龍。

這一晚,江知意和秦清瀾同睡,岑清伊和孩子一起。

翌日,江知意趁著母親和廉如是出去運動時,敲開書房的門。

江啟博放下手頭的書,“來了。”

“恩。”江知意推上門。

父女兩很少面對面聊天,空氣中的靜謐,因為今天的話題而略顯沉重。

“您想好了?”

“恩。”

“真的嗎?”

“恩。”

“那我可以說幾句嗎?”

“可以。”

不同的人,聊天方式截然不同,面對江啟博,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江知意和江啟博說明,她已經成功勸說母親離婚,也將離婚後續的安排好了,“我想過讓你去哥哥們那裡,但我想你不會同意,所以這裡留給您,會給您找一個保姆,照顧飲食起居,”江知意頓了頓,見江啟博沒反對,繼續說:“我媽去我那裡住,養好身體,我會給她開一家書店,這是她年輕時就有的願望。”

江啟博點點頭,曾經那樣高高在上的父親,總是嚴詞厲色,此刻竟乖得像個孩子,江知意心裡泛起酸澀,時光最終會帶走一切,連同眼前這個人。

江知意輕嘆口氣,“您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不需要擔心養老的問題,即便離婚也是我的父親,我們都會常過來,當然你願意去我們那裡走動更好。”

江啟博嗯了一聲,“還有嗎?”

“還有,”江知意語重心長道:“我們都大了,都可以是你的靠山了,有問題不需要一個人扛。”

江啟博沒做聲,江知意繼續說:“我從我大哥那裡聽說,你好像有些事,但是他沒說具體的事,我想了想,能讓你提出離婚,那必定是件大事,所以關鍵時刻要靠家裡,不要硬抗,我們真的都可以擔事了。”

江啟博微微低著頭,江知意別過頭望著灑進窗子的晨曦,她眯了眯眼眸,記憶倒流,“雖然曾經有過怨恨,但改變不了你是我父親這件事,畢竟除了那件事,你對我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現在也是我作為女兒該報答的時候,所以一個人扛不住的話,一定要來找我,別讓我們擔心,可以嗎?”

江知意輕聲詢問,江啟博重重地點頭,深吸口氣,囑咐道:“無論怎麼樣,好好照顧你媽媽。”

“我會的。”江知意起身,“您也照顧好自己……”江知意頓了頓,吞嚥口水,叫了聲,“爸。”

江啟博撫著額頭,揮揮手,讓江知意離開。

江知意心頭也百般陳雜,他們很少說話,她不記得上次叫爸是什麼時候了。

關上門,江知意站在門口幾秒鐘,輕輕舒口氣。

江知意動作很快,一天時間,召集所有人回來,簡短地說明情況,四個兒子能做的,是盡孝,但沒去阻攔父母的離婚,江松自責說:“沒想到你們協議離婚那麼久,我們這些做孩子的,只顧著自己在外面工作了。”

“盡量還是低調點吧。”秦清瀾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盡管昨晚答應女兒,但如今突然快進到離婚,她還有些打怵,“別影響到你們幾個,尤其是江松,你在政府,我們離婚不會影響你吧?”

“不會的。”

“那就今天下午去民政局吧。”江知意像是大家長,年紀最小的妹妹開始參與家庭的重大決策,“四哥跟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