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瞬間到底在想什麼,只是在看到盧簡再次試圖觸碰餘眠的時候,心底那股原本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舒服的勁兒又開始蹭蹭蹭地冒了出來。

他身體的行動比腦子裡的想法更快了一步地阻止了盧簡,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早就已經毫不客氣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回過神來的江楓下意識松開了手,面色難得地浮上了一絲尷尬,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抬手摸了摸後頸,下意識為自己剛才有些過激的行為道歉:“……抱歉盧同學。”

換做平時,盧簡早就一臉不爽地發脾氣了,不過一想到眼前的人是餘眠的哥哥,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便也忍了下來。

於是他熟練地揚起唇角,裝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樣,笑吟吟地搖了搖頭:“江哥,我沒事。”

“嗯,那就好。”江楓頓了一下,神色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他微微偏開頭,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還有就是……照顧眠眠的事情我來就好,平時我照顧眠眠習慣了,就不麻煩盧同學了。”

說這話的同時他已經自顧自地坐在了床邊,微微弓下腰,他伸手將餘眠額間的毛巾輕輕撩開,用手背探了探餘眠額頭的溫度。

還是有點燙。

看來還在燒。

江楓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又摸了摸他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眉眼間滿是擔憂。

一旁的盧簡還在回味他剛才說的話,那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可盧簡就是莫名覺得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就看到江楓起身出了屋子,再進來時手裡端來了盆溫水。

江楓動作嫻熟地捲起袖口,把餘眠額間的毛巾拿了下來放進溫水盆裡,他熟練地洗幹淨擰幹水,仔仔細細地給餘眠擦臉降溫。

做完一切後他從床頭櫃上的袋子裡拿出剛買的退燒貼,撕開後小心翼翼地貼在了餘眠的額頭上。

餘眠似乎還是很不舒服,撥出的氣息也是又熱又燙的。

他有些難受地咳嗽了兩聲,額頭上傳來的細微觸碰讓他無意識動了動身子。

江楓正站在床邊收拾毛巾和水盆,餘光卻時刻注意著他的狀態,察覺到他動了,看都沒看就熟門熟路地把他剛暴露在外面的手臂給按進了被窩裡。

他給餘眠蓋好被子後又習慣性地附在他的耳邊,很小聲地哄著他:“眠眠乖,很快就不難受了。”

餘眠原本掙紮的動作一頓,果真乖乖不動了。

旁邊的盧簡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倆兄弟之間過於溫馨的場景有種說不出上來的別扭,莫名的不安感隱隱浮上心頭。

江楓哄好了餘眠,又忍不住探了探他的額間,掌心很快就感受到了發燙的溫度。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像是一下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忽然偏過頭,看著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吭聲的盧簡,輕聲問:“眠眠吃退燒藥了嗎?什麼時候吃的?”

話音剛落,還在神遊天外的盧簡被他的聲音激得猛地回過神來,條件反射般地搖了搖頭:“還沒吃。”

江楓點了點頭,隨口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之後便起身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

他坐在床邊,解開旁邊的袋子翻出他剛買的退燒藥,仔細地看了眼用量用法便倒了一粒出來。

緊接著他就俯下.身,附在還燒得糊塗的餘眠的耳邊小聲哄著,邊輕撫他的後背邊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來,讓他輕輕靠在自己的肩窩。

盧簡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在自己眼前親密無間的模樣,只覺得大腦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剛才壓下去的那股怪異感和不安感又無端地湧了上來。

他們不是兄弟嗎?

兄弟之間會這麼親密嗎?

盧簡皺了下眉,陷入了沉思。

江楓把那粒退燒藥遞到餘眠的唇邊,可餘眠似乎很不願意吃藥,緊緊抿著唇不肯張開。

盧簡聽到動靜就抬起了頭,見餘眠還是之前那副很抗拒吃藥的模樣,下意識想阻止江楓:“江哥,我剛才給眠哥吃過藥,但他怎麼都不肯……”

“吃藥”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下一秒他就眼睜睜地看到江楓只是柔聲細語地哄了餘眠兩句,餘眠就特別乖巧地微張開唇把藥含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