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腹痛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愈發加劇,晚自習結束後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甚至能隱約感覺到疼痛在往右下轉移。

他躺在床上捂著小腹翻來覆去地忍著疼痛,胃裡嘔吐的翻滾,他的額頭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到後面疼得連面部表情都無法控制,輕微地抽搐。

半夜起來上廁所的宿舍長看出了餘眠的不對勁,走近了才發現他一邊緊皺眉頭捂著小腹疼得冷汗直流,一邊嘴裡又含糊不清地叫著哥哥。

宿舍長連忙給班主任打電話報告他的情況,班主任大半夜也及時趕過來帶著他去了市醫院,直接掛了急診。

值班的醫生看到急診檢查結果眉頭都狠皺了起來,劈頭蓋臉地罵了班主任一通:“他這是急性闌尾炎!小孩都疼成這樣了怎麼不早點送過來!這要是再晚一天送過來他這闌尾都要缺血了!嚴重點壞疽和穿孔都有可能!”

聽著一大串的名詞,班主任嚇得不輕,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是是是,那他這是不是需要……”

“必須盡快做手術!”醫生打斷他的話,給他遞了張單子,指了指右下方,“你簽下字吧。”

“可是……”班主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是他班主任,不是他的親屬。”

醫生氣得兩眼一瞪:“小孩都這樣了,他家裡人呢?”

班主任想到餘眠就奶奶一個家人,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剛剛給他家裡人打過電話了,現在在來的路上了。”

接到電話的餘奶奶匆匆忙忙地趕來了,著急忙慌地簽了字,忐忑不安地看著手術室亮起了紅燈。

四十五分鐘後,紅燈變綠。

餘眠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眼睛是閉著的,手術時全麻的效果還在,現階段還處於昏迷中。

外面的天色大亮,此刻已經是早上八點整。

睡了將近三個多小時的餘眠慢慢地睜開了眼,無意識很輕微地動了動發麻的手指。

他愣愣地盯著發白的天花板,遲鈍地想起自己因為小腹痛被送進了醫院,後面的記不太清了,只隱約記得到後來好像聽見了哥哥焦急叫他的聲音。

應該是他的錯覺吧。

哥哥都不知道他生病做手術了,怎麼可能會來?

餘眠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走火入魔了,居然都出現了幻聽。

一直躺在病床上並不舒服,他艱難地想坐起身喝點水,手卻被溫熱的掌心攏住了,一道帶著喜悅的溫柔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眠眠,你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餘眠的神色明顯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一臉擔憂和疲態的江楓,有一瞬間沒分清是現實還是夢境,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鈍鈍地輕聲開口:“哥?”

他的喉嚨幹澀得很,又因為正處於變聲期,嗓音又低又啞,聽得江楓一陣心疼,連忙輕撫他的後背,溫柔地回應:“嗯,我在呢。”

“哥。”餘眠現在沒什麼力氣,聲音也透著虛弱,“你怎麼來了?”

“奶奶打電話告訴我的。”江楓一邊說一邊又哄著他讓他重新躺回去,“醫生說了,你現在至少得臥床六到八小時,還不能起來,乖乖躺好。”

“嗯。”餘眠很順從地躺了下去,眼睛一直盯著江楓不放,像是生怕他走了,他無意識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小聲地說,“哥,我想喝水。”

“不行。”江楓搖了搖頭,第一次很果斷地拒絕了他的請求,“醫生說現在還不能讓你喝水。”

餘眠眨了下眼睛,乖乖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很快的,你再忍忍。”江楓心疼得厲害,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昨天是不是很疼?”

餘眠張了張嘴就習慣性就想說不疼,但這次他在即將說出去之前又咽了下去。

那句話重新在喉間繞了一圈,他才緩緩地將江楓的手貼上自己的臉,慢慢地開口,帶了點委屈巴巴的味道:“嗯,哥,我好疼。”

江楓聽得呼吸一窒,更心疼了,溫溫柔柔地問他:“現在還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嗯。”餘眠點了點頭,帶著他的手往下摸到小腹,輕輕按了按,“這裡。”

江楓放鬆了力度,動作輕柔地幫他按揉疼痛的地方:“這樣可以嗎?舒服點了嗎?”

“嗯……”這種程度的疼痛餘眠其實完全能承受得了,但他很喜歡江楓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的模樣,他緊皺著眉頭,嗓音很輕,“還是有點疼……”

江楓的動作又放輕柔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揉,生怕又弄疼他。

“哥。”餘眠眨了下眼睛,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問他,“你是不是等會就要走了?”

他知道江楓現在上了初三,臨近中考學業更是繁忙得很,不可能在醫院陪他太久的。

“我不走。”江楓沖他眉眼彎彎地笑,“這幾天我會一直在這裡照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