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慕抬眼而笑,施了個傳聲術,聲音穿破空間,在城牆附近回蕩:“聽說我們休整這幾日,鐘離已經變了天啊,林城主,許久不見了,沒想到再次見面,你我竟然還是這樣劍拔弩張。不知道你這辛苦得來的城主,做得可還舒心嗎?”

林拜黎冷著臉,出現在城牆,手中攥了幅祝慕的畫像,臉色發白,嘴唇烏青,上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說道:“祝慕,我還以為你死了。如果父親知道他養出了我們這兩個魔族敗類,只怕九泉之下都難以安心。”

祝慕笑道:“我可不信這些鬼神,我生來便是魔族,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將來會是個敗類的事實,你呢?你清清白白一個貴公子,怎麼淪落到這一步了?你現在還喜歡描帖嗎?”

“早已多年不描了。”林拜黎輕聲說。

祝慕:“若你現在下城開城門,開連牆,我尚能饒你不死,若是你負隅頑抗,我可就料不定結果了。”

林拜黎冷哼一聲,說:“我辛辛苦苦得來的地位,怎麼能被你奪去?祝慕,你早就該死了,我因你家破人亡,你倒是一個人在祝府過逍遙日子,你怎麼不該死?”

說罷,揮袖離去。

杜荊竹欲言又止,祝慕看破了他的心思,說:“我們早就不是從前住在一府的孩童了,既然站在了對立面,就要有站在對立面的心態,不應再為從前的一點誤會而揪扯不清,他要殺我,我要滅他,無論怎麼解釋,事實都是這樣。”

祝慕高聲喊:“圍城!”

城牆下,士兵肅穆地守衛著。

鐘離訣手一拱,朗聲問道:“林哥哥,如今赤水城被圍,我們應該怎麼做?”

“你現在派兩名得力部下,從密道前往天山,聯系天山的幾位長老,命他們守衛好天山,等待我們的接應。命現在赤水城的各位長老守好連牆,連牆一破,先將祝氏族人推出去。”

“天山?你的意思是?”鐘離訣疑惑。

“如今赤水城不出一月就會被攻破,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撤離赤水城,前往天山。”

“可是,天山現在雖有部分鐘離族人,但抵禦不了祝慕的攻擊啊。”

林拜黎低聲道:“我已將流火石拿到手,一旦我們上了天山,立刻將流火石放歸天山,到時候天山屏障再起,任他祝慕的靈火再如何強大,也奈何不了天山經年的冰雪靈氣。”

鐘離訣眼睛亮起來,看向林拜黎的眼中帶著佩服:“林哥哥,真是好辦法!真不愧天慕族長親自將城主之位傳給了你,在連牆攻破之前,我們就可以將紗姐姐還有她的父母一起搬過去了!不過自從你們新婚後,我就再也沒找她玩過了,她現在很忙嗎?”

林拜黎面無表情,說:“也許吧。”

一支冷箭刺破夜空,箭翎低轉,伴隨著嗚嗚聲朝林拜黎的胸前刺來,林拜黎不耐地揮手格擋,將箭揮落在地,接著抬頭看向遠處那個窗子,鐘離紗站在窗臺旁,一雙大眼睛凹陷在眼眶內,顯得美麗而瘋狂。

鐘離訣大吃一驚,扯過林拜黎的袖子將他拉離了窗戶的視線,連聲問:“怎麼會這樣?紗姐姐……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要殺死你?”

林拜黎嘆了口氣:“她最近愈發瘋了,從前編排我的故事還不夠,現如今竟想要殺死我,不過好在這些小伎倆不足以致死,我以後叫人把她房間裡的這些動作收起來就是。”

鐘離訣痛惜地說:“我當日聽她說你的話,便覺得精神有點不對了,後來又聽你說那些話是假的,唉,她從前那樣風姿綽約的人,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拜黎轉變了樣子,厲聲道:“不許你這樣說她,她會好的。”

鐘離訣兩掌相合,無奈地說:“但願吧。”

林拜黎轉身離開,鐘離訣將諸項事務吩咐給下屬,而後踢了一路的石子返回,石子骨碌碌轉了兩圈,停在那支掉落的箭旁邊。

他上去撿起那支箭,正想扔掉,忽然發現這支箭的三稜箭頭磨得極鈍,箭從窗戶射來,並未刺入任何物品,應該保有原來那樣的尖銳才對,可這支箭的箭頭竟如此圓鈍。

難道,這是紗姐姐故意的?她並不想借這支箭殺死林拜黎?

若一支箭沒了殺人的用處,那就只有……

鐘離訣將箭翎撥開,看到了一條細細的裂縫,裡面有什麼東西,卡在裡面。

鐘離訣看了看附近,確認沒人後順著那道裂縫將箭身掰開,果然有一張淡粉色的布料,似乎是從絹花中撕下來的,匆匆忙忙用墨水寫了幾個小字。

三日晚,城西北。